后面吃饭也有何莉莉在,席间他很少开口,说的也是工作情形,并不谈心事。
我一面听,一面与他走到了更多人流的地方了。他现在已算出名,他的脸有许多人认得了,不光是学校的人,今天还有很多外头的来客,大家看到他,仿佛激动,好几个人跟到了旁边走着,甚至大起胆子喊他。
我们的谈话完全进行不下去。李钊不能不应付,他停住,与他的支持者亲切地说话,十分有耐心。围住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让到一旁去。李钊像是注意到,转头过来看看我,脸上有点不过意。我对他笑了笑。有个女孩子热情地递给他什么,他就转回去接了。我又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一面给章祈打电话,让他派他的秘书给李钊解围。
章祈在那头调侃:“你是他的老板,你不救他,让我的秘书去救,算哪一回事?”
我道:“要是我去救他,明天就上报纸了,我可不想要何莉莉来找我唠叨。”
章祈笑了笑,答应了,又道:“议会长总算走了,我在办公室,过来吗?”
我便过去找他了。我待在他的办公室喝茶,与他随便谈天。他说起了傅思耘,在我大姐夫的帮忙下,做了两三个企划,受到好评,许多大小的博物馆都来找她谈合作。他道:“谢谢你。”
我笑道:“还要谢谢周米。”
章祈一笑:“记得了。”
我道:“什么时候一块吃饭?”
章祈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好像高深莫测起来:“那你呢?什么时候一块吃饭?”
我顿了一顿,神情并不变:“我不是正在问你?”
章祈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故作不懂:“我真的不知道。”
章祈道:“倪家大请客的那次,谁送了你红玫瑰?我弟弟都看见了。”
我听了,愣了一下子,还以为他弟弟当天看见我与檀谊沉站在一块说话。我马上哭笑不得起来:“那个真的不是一回事。”就告诉他来龙去脉。
章祈听罢,抬高一边眉毛看住我:“……叶子樵,该怎么说你才好,你就不怕有一天惹火上身?”
我不以为然:“认识朋友哪有什么?”就笑了笑:“不说那位和我根本也没什么,你先试试陈哗会不会说他是他的男朋友,人家都不承认。”
章祈道:“反正你怎样也有道理,不说这个了……”
后头随便谈谈了几件事,就过了几小时,我看看时间,打算去买点东西作为明天请客的准备,正巧校庆快要接近尾声,章祈需要再出去露一露面,就一块出去。在楼下道别,我往校门的那头走去,倒有点冷清了,几乎没人。
我正要上车,突然背后有人喊道:“等等!”
我掉回去看,怔了一怔,是李钊,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我看着他气喘不停,道:“怎么了?跑得这样急。”
李钊喘着气道:“我,我找了您好久。”
我怔了一下:“怎么了?”
李钊却突然像是难以启齿似的,光是看着我,抿着嘴唇。我瞧了他几下,轻声问:“怎么了吗?”
李钊盯住我半天,张张嘴,最后只叹出一口气,垂了一垂脑袋。他摇摇头:“……没事了。”立刻又抬起头来:“谢谢您今天来了。”
我笑道:“是为了这个找我?”
李钊不说话,很快地点了一下头。
我道:“这没什么,而且我答应你了,不能食言。”
李钊略牵了一下嘴角,道:“今天您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这阵子您很忙碌,就算临时食言,我也理解的。”
我对他微笑,还未说话,校内广播起来,让所有学生到礼堂去。我便道:“不然可以等一等你,再送你回去了,但是刚巧今天我有点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钊马上摇头:“我当然不会介意。也不知道我们集合会多久,而且我住不远,就走一段路。”
广播又一次响起来。我道:“你快点过去吧。”
李钊道:“好。”却不动:“叶先生,您开车小心点。”
我笑一笑,打开车门坐上去。我往前开出去,从后照镜看去,李钊仍旧站在原地。他慢慢地变小,变远。转过弯后,就完全看不见了。
离开艺术学校后,我亲自去趟花店,看半天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在花店老板建议下买了一盆Jing致的兰花盆景,那枝头一朵朵紫红的花盛开,香气脱俗,用的花器是一只玻璃瓶,十分Jing巧,大小正好摆在茶几欣赏,显出高雅,就算不爱花香的人,也不会反感起来。
我在家里四处看看,务必使一切看上去整齐。向来定期请人打扫,平常也不至于怎样凌乱,就是坐不住,弄着这个那个,又夹着一种亢奋的情绪,简直好像小孩子第一次请朋友到家里来,分外想把拥有的好东西呈献出来。
睡前,我拿出手机看,白天檀谊沉就传了那则讯息除外,整天不曾再联络。我倒不怎么失落,径写了过去: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