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给房东沟通过,连水电费都减了一半。这让人生第一次节衣缩食的李文逊更不想放弃。
那七天,他只要一回家就立刻回到卧室反锁上门。王姨叫他吃晚饭他也找各种理由不下去。李文耀每次问他为什么锁门,他都谎称自己要背书怕打扰到别人休息。李文耀虽觉奇怪,但看他那么认真的准备功课和考试,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加上天津的那批货最近出了纰漏,李文耀成天也是早出晚归,一时半会儿确实顾不上Cao心李文逊,这至少让李文逊放心了许多。
周日中午一点,李文耀不在家,王姨和管家都午休了,李文逊接到房东的电话,悄悄收拾好行李,戴着帽子从花园侧门溜了出去。
他迅速叫了辆出租,一路心惊胆战地到达了目的地。
三元巷离他家较远,李文逊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上班族的赶路声,幼童的啼哭声,老人纯朴的歌声,融汇在一起,莫不和谐温馨。
这里没有李文耀的气息,没有令他不安的因素,李文逊多日不见阳光的脸终于有了淡淡的明媚的色彩。
他把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只用了十分钟。因为屋子实在太小,床铺占了几乎一半的面积,剩下的摆好了柜子,单人沙发以及一个用来洗漱的小隔间。
李文逊有一种进入贫民窟的感觉,和从前那个在家跑一圈都累的不行的大别墅相比,他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李文耀给了他七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给了他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妄想的殊荣和幸福,也给了他所有人视为众矢之的的侮辱。
李文耀永远的付出,抵不过他刹那暴露出的不堪苟且的内心。
李文逊整理好房间,就坐在沙发里发呆。他应该做点什么,比如看书,比如睡觉。可他看不进去,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李文耀会不会找到他,是不是已经去找爸妈了,还是去找大厉他们了。。
李文耀知道了,肯定急疯了。李文逊心想。但是让我迎合你的疯狂的你,又何尝不是在把我自己推向疯狂的边缘。
事实证明,情况远比预料的更加糟糕。
李文耀回到家发现空无一人,李文逊的卧室里,日常的生活用品都不见踪影,最重要的,是他的行李箱不见了。 李文耀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李文逊背着自己偷偷搬走了。
他为什么突然要走,李文耀回忆起自从他偷亲李文逊那晚以后,李文逊一系列的不正常的反应,心中的警报瞬间拉响。
“Cao。。。”李文耀跑出了卧室。
夜里十二点。
李文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的行李箱装不下更多的被褥,只是带了张床单和几件能用来铺盖的外套。他的脊背硌在坚硬的木板上,并不平整光滑的木头表面覆有深深浅浅的断刺,不一会儿就刺着他浑身又痒又疼。
他果真是这些年被李文耀保护得太好了,想起那时候张束青和他吵架时说,“离开了你哥,你什么都不是。”
他那时只觉得可笑,因为他根本不会自讨没趣离开李文耀。李文耀对他这么好,把一切都给了他,他为什么要离开。
然而现实就像专门要他出丑一样,短短一年颠覆了所有,改变了三个人的生命轨迹。李文逊再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命运和李文耀挂在一起,李文耀再也不是那个虽然严厉但关心爱护他的大哥,他只是个魔鬼,一个心怀不善,连家人都不放过的野蛮人。
李文逊抱着盖在身上的大衣,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太过草率。除了大厉小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万一李文耀找大厉他们麻烦,自己岂不是拖朋友下水。
另一方面,他怕自己可能低估了李文耀的手段。
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还只是个学生,他还没有毕业,他以后的规划还需要家人的参与和帮助。仅靠他一人,他什么也做不了。
李文逊想了想,决定期末考试结束立刻回家找他爸他妈。李文耀目前还没有胆子公然在学校抓他,能缓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头脑中信息千丝万缕,越梳理他越觉得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
这时,他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空灵而嘶哑,甚至在一片黑色的寂夜里荡涤出瘆人的回音。
李文逊瞬间惊醒,强烈的不详预感支配他猛地从床上做起。
门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月光投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奇长而扭曲的轮廓倒在地板上,爬进窗户里。李文逊吓得几乎心跳骤停,全身的血ye都被凝固。
“啪!”
眼前一片光明。李文耀僵硬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冻结一切的寒冷,势不可挡的寒流钻进李文逊清醒到令他绝望的五官中,簇成团团粉碎化为灰烬的火焰。
李文逊的呼吸都停滞了,像被施了定身术般无从动弹,无法思考。直到李文耀迈着缓慢沉重的步伐向他靠近,他才恍然大悟似的迅速从床上滚下地板,喉咙再也不堪重负地失声尖叫,
“救命。。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