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就是小人之心。
离京前, 薛姨妈瞧瞧找过宝琴,嘱咐了她不少……在现在的宝琴看来,这些话就是臆测和瞎说居多了。
而宝琴真正打算且不得不说的话,在进王府之前就跟堂姐与哥哥仔细掂量过好几回。她先替堂姐夫妇承认错误:香皂的方子的确是从京里的工坊泄露出去的。
黛玉不以为意:王爷早跟她说过,这种没有前置科技,几乎没有技术含量,又相当赚钱的玩意儿被人山寨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话当时她大致听懂了,但有好几个词儿没听过,后来等王爷得闲,她挨个儿问过,听了满耳朵的解释,消化过后又觉得王爷再英明不过。
黛玉心里有数:日化工坊就在她手里呢。
能拖上半年多才做出水平差不离的香皂,还在金陵大肆售卖,这都是给了贵妃和王爷面子的前提。宝钗又是难得的明白人,如何不清楚这方子怎么着都不能一直捂住?虽然往来不多,黛玉深知宝钗和宝玉一样不仅不贪,甚至宝钗还更沉稳有分寸,不然王爷不至于瞧中薛蝌之后还捎带上她。
黛玉再看了面露难色的宝琴一眼,立时琢磨过味儿来:不是宝玉宝钗有什么舍不得,而是宝玉宝钗的长辈,她的二舅母忍不了,想让宝琴借宝玉宝钗的名头来求情,讨个说法。
说起来琏二嫂子也贪,但她只敢欺下;二舅母看不上欺下弄来的那点银子,她素来都想瞒上。
黛玉眯了眼睛,“听说这大半年里,京里的作坊就得了五六万的银子?”
宝琴果断应道:“可不是。”她立时开心上了,王妃果然听懂了呀。
黛玉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那个二舅母许是没亲眼见识过半年净落五六万的生意,哪怕是明知自不量力,也要试着找人找关系,接着把这独门生意做下去……不对,与其说想做独门生意,不如说是来诉苦求救,让王爷再给找个更赚钱的生意,二舅母只怕乐不得呢。
至于宝玉宝钗的想法,宝琴这不是就差明说了嘛:只管带话,旁的您不用应。
果不其然,宝琴立即道出宝玉宝钗的苦衷,“那位不自在了,荣府的舅太太听说,总得有话说。”
这个荣府舅太太指的是王子腾之妻。据黛玉所知,这些年荣府的银子主要就两个去向,一是送进宫里给贵妃铺路……这倒是应该的,没有贵妃,荣府未必有如今的体面;另一边,自是拿去孝敬王大人了……大笔银子送过去,升官发财不见得,好歹保住为官的二舅舅不怎么吃苦,不必遭受太多倾轧。
说实话,凭二舅舅的才干,王大人算是尽心了。而且二舅母和薛姨妈都是王家的姑太太,看在银子的面上,那边舅太太起码的回护总是不差的。
黛玉忽然庆幸自己远嫁,如果还在京城,二舅母定能不管昔日龃龉舍得下脸面,亲自上门求助。
就像刚刚投诚的那个部族,在面对生存问题的时候,二舅母照样非常务实。
却说黛玉心里思量,并不耽误她跟宝琴说话。
听过薛蝌汇报的水溶今天特地提早下班,留薛蝌和宝琴兄妹俩吃饭——薛蝌在给快递大业打基础,水溶必须做出足够重视的姿态来,不然王府那些不能常在他眼前走动的管事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对薛蝌有所轻忽,比如出身啊,年纪啊,还有意识不到快递的前景啦……
用过晚饭,又说了会儿话,薛蝌宝琴兄妹告辞,水溶泡完澡,慢悠悠边往卧室走边擦脸,一路上连个丫头都不见,等回屋就看着黛玉换了衣裳,抱着个枕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瞧,他乐了,“这是有话要说?”
从刚嫁来,不安又谨慎地观察每一个人,有心事也轻易不说,到现在会主动诉说烦恼,黛玉这进步不可谓不大。
而更大的进步则是,水溶坐在黛玉身边,黛玉能主动靠过来……那水溶还能放过?
他把毛巾一丢,搂着rou乎了不少的媳妇道,“荣府又有人闹幺蛾子了?”
不管乐不乐意承认,荣府都是黛玉实际上的娘家,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广宁,黛玉都跟贾母、宝玉以及三春有若干书信往来。若能坐看荣府衰落,亲人颠沛流离无动于衷,那也不是黛玉了。
被这么一逗一哄,黛玉依旧是粉面桃腮地靠在水溶肩上,先复述了一番宝琴白天告诉她的,之后就不怎么遮掩地谈起自己的看法,最后自然是柔声问一问水溶的态度。
“荣府这些年越发入不敷出,偏还要摆着权贵高门的架子,”水溶评价荣府上下无须客气,“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你二舅又牵扯进大案,一次破财免灾就把府里的银子掏空。我几次着人去打听,都告诉我荣府跑来哭穷并不是装的。”
黛玉抿了抿嘴轻声道:“是真穷。我舅舅舅妈都不大会装相呢。”顿了顿又道,“不怕王爷说我凉薄,有一说一,我两个舅舅心没那么细,也不把三瓜两枣放在心上,但我二舅母却是点子调养的东西都舍不得。她偏又不明说,动用了我爹娘留给我的家资,还让她的陪房四处念叨我凭白住着,养着我是大恩德呢。”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