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宫中还有个元春,想来这些年宁、荣国府都不会倒。真等贾家回天乏术的时候,宝玉再醒悟……水溶都觉得太残酷了。
讲真,跟点家男频那些男主角们比,宝玉是废柴了点儿,但真正跟他相处过,水溶这个不是那么好心肠的人都得承认,宝玉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小图标再次一针见血,“就说他挺讨人喜欢的,你既然都跟他亦师亦友了,就……好人做到底嘛。”
水溶从善如流,“准奏。”
他跟宝玉绝对谈不上什么交浅言深……不是水溶自我感觉忒良好,而是以宝玉目前傻白甜的程度,不只看他姐姐有口信也第一时间赶来送,而是一有烦恼就往他这儿跑,再加上不掩饰他自己对父母渐生的不满,宝玉显然是拿水溶当真朋友的。
实际上,水溶估计无误,宝玉跑到王府就是来找他抱怨吐苦水,然后再求个建议:他究竟该怎么办。
大约是头回背后说人是非,还是自家长辈的是非,宝玉显得“业务非常不纯熟”,叙述起来都断断续续,总是停下来斟酌用词,不过不管他叙述的水平如何,意思总是明白无误地传达给了水溶。
自家吞了黛玉的嫁妆,吃穿用度也就那样,宝玉也承认,“我终究没和我母亲分辩什么,只是我有的,她一定有。”
水溶点了点头,“毕竟父母都不在,百万家资怎么都难保得住,你若是真内疚,尽心照顾就是。”
宝玉沉默片刻,才道,“如今……更是不吞也得吞。修造院子花销甚巨,随后……我竟不知家里给娘娘送了那么多银子……”
水溶并不隐瞒,“娘娘早些时候若舍得银子,总有消息灵通的内侍或是女官提醒一下,哪怕仍旧避免中招,却能借机再多讨要些好处。”顿了顿,他又笑道,“使足了银子,在宫里总不会落到什么事儿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说起来,宫里能给王府送信儿那几位,心向不向王府其实没那么要紧,多年过来被王府喂得饱饱的才是关键。
见宝玉有点恍惚,水溶也不急,又等了会儿才再开口,“宫里极有脸面的几位大太监,都是几十万家产,你觉得这银子都是打哪儿来的?当然,吴贵妃赏人倒是不用花许多银子。”其实你家在王子腾身上也没少使银子求庇护……
宝玉大概是最近被打击习惯了,说话不那么委婉,同时怨气十足,“王爷劝我,我明白……我父母他们总是逼不得已……我二嫂用嫁妆在外放贷也就罢了,还挪用公中的银钱……我母亲明明知道,却也一声不吭……委实太过贪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我家这样的人家,没一个是这样的!揭出来……祖宗的脸面全都丢光了!”
水溶在心里都笑开了花,“原著里宝玉绝不会这样说话。”
小图标道:“你没白教他呀。”
“这我不能一个人贪功,陆先生可是功劳不小。宝玉原先对仕途经济人情长短丝毫不感兴趣,还不是因为没个好老师。连个良师都请不到,贾家的身家地位有此可见一斑,不怪其他人家不怎么把他家看在眼里。你看他家都出了个贵妃,宝玉他娘一年到头可收到几张豪门大户的帖子?”
小图标就说:“对于自家真实情况缺乏真实认知……就是傻吧。”
“我要是宝玉他爹,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知道这辈子四五品到头了,这还是仗着老爹的余荫,还有亲闺女的面子,该集中手里的资源教导下一代,不仅是宝玉,贾琏也包括在内。在这个讲究宗族的时代,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官,单打独斗……都太难了。”水溶笑着摇头,“所以我心疼宝玉,他再怎么出挑,同辈几无帮手,而且也甩不脱一家子拖后腿的长辈。”
小图标果断提了个建议,“物理隔离呀。”
水溶又笑了,“你以为我没想过?宝玉父母一准儿不肯放人,倒不是舍不得儿子,而是看不上我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异姓王。”
“不过宿主你现在能提供不错的教育资源,他那对父母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一直默许呢。”
“对自己爹妈有了全新认知的宝玉,我信他心里有数,不然怎么有事没事总往我这儿跑。算了,”水溶也打定了主意,“虽然说做好人,也得循序渐进……不过咱们这么一聊,把我耐心聊没了,我打算直接下猛药。”
正好宝玉此时也回了神,那一脸的坚定,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更别说对他人情绪已经相当敏锐的水溶了。
于是水溶直接道:“你堂哥要袭爵,往后就算官运亨通也只能靠军功,你想出头必须读书科举。不过你爹娘素来都有主意,你别说中举,就算不到三十做了进士,你爹娘,尤其是你娘,还想着能控制住你。”眼见宝玉脸色骤变,“你不妨回去试试,要换掉你身边的丫头,看你娘应不应。”
从某种程度上说,死活不上进只想混吃等死的宝玉,与完全没想过尊重孩子的贾政王夫人——两代人都没怎么考虑过对方的感受,自私得十分相似,真是绝配的一家三口。
宝玉脸色又是一黑。
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