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玉压根对应不上。
沧玉吐了口气,他一时间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大概是在青丘怕被发现的警戒心形成了习惯,不论是到姑胥、下永宁,他仍难改掉这种戒心,对谁都保留一分警惕。
青山村之中有疫病,这点很符合谢通幽所请求的收尸,遭逢大难啊。那想来,这姑娘说的话恐怕大半是真的。
沧玉斟酌了片刻,又凝视那女子。
这少女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性坚忍,寻常人看到自己身上多了这么条丑陋的伤疤,恐怕要一时发狂,惊骇无比,她倒不言不语,沉默接受了这伤势,好似能保住命已是不易。
这大山看起来很原始,住在山中的人约莫是与繁华隔绝的,这姑娘又是吃百家饭长大,不像有钱接受教育的模样,看她说话条理清晰,又颇为有礼,似乎并不像寻常山女……不过难保,既然是吃百家饭长大,她又愿意在瘟疫里选择留下照顾那些老人家,想来这一村的人都是善人,养出这样的脾性是情有可原。
沧玉又道:“既是如此,姑娘可要我二人送你回家去?”
“啊——”水清清的脸上掠过一丝害怕与恐惧,小声轻呼了下,沉默了许久,仍是点了点头道,“那……那就多谢二位恩公了,只是送一程便可,不要进村子了,村子里的疫病很是严重,年轻人们都逃出去了,二位恩公也不要久留。”
沧玉见她模样惊恐害怕,仍战胜畏惧之心决定回去,还劝他们离开,心中又信了几分,不由得奇道:“说来姑娘也算命大,在荒野外遇上我二人,我这……我这……贤弟好在会些医术,将你救活了过来,你身上有伤,再回去恐怕……难道你一点都不怕吗?”
他没有说完,可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水清清不由得流下泪来,她强忍住了,声音略带哽咽,凄然道:“村中的婆婆伯伯们是看着小奴长大的,他们生了病,无人照顾,小奴总要侍奉膝下,倘若……倘若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幸,也应当披麻戴孝,为他们送行。小奴自然是怕的,可要是小奴也走了,谁来照顾他们呢。”
沧玉心中有几分震撼,他看着这女子眼睛微红,显然是怕得不行,她刚历经了生死大关,竟还能压下恐惧,想着回去照顾病人,不由得叹息:“你真是个好姑娘。”
水清清摇了摇头,伸手抹去脸上泪痕,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要在船上再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沧玉此刻心中怀疑去了大半,他原先质疑水清清,是因为这姑娘遭逢大难还能如此冷静,如此听她谈吐言语,方明白她并非不害怕,只是心中有更强烈的信念在支撑着她,不由得十分感动。
“好——不,不了。”水清清本是一口答应,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道,“小奴不能再麻烦二位恩公了,我许久未归,又在路上丢了药草,只怕婆婆他们都担心坏了。只是……只是小奴能不能厚颜请求恩公施舍些口粮,村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
沧玉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点了点头道:“我这船上还有些米面干粮,你尽可拿去。”
他站起身来拿了个包裹递给水清清,那里头的干粮要是泡在热水里分食,够十个年轻人吃上三天的了。
“多谢恩公。”水清清看着这一大包的干粮,并没有矫情,她福了福身,将眼泪擦去,把包裹系在自己的身上,垂着头往外走去。
沧玉送她下船,走到船头踢了踢玄解的膝头,低声道:“别捡棋子了,你还不快些起来,咱们送她一程。”
这一趟救得不亏,他们果然打听到了情报,甚至远超出想象,还无端多了个向导。
玄解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将棋罐好端端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这才站起身来跟沧玉一块儿往前走。他的好奇心很重,可对没有意义的东西却不甚在意,包括人也是,因此对那女子全无半分好奇心,连句话都没多问。
水清清已顺着踏板走到了船下,她胳膊上那条伤势十分严重,竟一点未提,仰着小脸,静静等着沧玉他们下去。
玄解站定了,却没有动,他本是要跟着沧玉下去的,然而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沧玉,我不想去。”
“嗯?”沧玉习惯了玄解对自己百依百顺,二妖从来形影不离,乍闻此言,倒不觉得玄解是在闹脾气,只是奇怪道:“你为什么不想去?”
玄解摇摇头道:“只是不想去。”
沧玉平日见惯了玄解乖巧听话的模样,平日里纵然生气他好奇的问题太多,可见他真的突然无缘无故地闹起脾气来,比起生气不解倒更多是担心,不由得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关心道:“你是不是病了,方才那瘟气叫你很难受吗?我早该阻止你的,你也是,为什么无缘无故去救人,你自己修为又不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船上船下有些距离,沧玉并不怕那水清清听见,再说,即便听见,那又怎样。
这些年来沧玉遇到的姑娘都没有几个正常的:姑胥被梦魇覆盖、永宁城就没功夫认识漂亮的姑娘、到了这青山村,捡到水清清这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