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便决定跟随自己的心了。
玄解昔日不曾对沧玉有情,只以师长一般尊重着他,眼下换了番心思,其实还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异兽心中想与白狐过一生一世,可在幻境之中白狐不过是白狐,说什么天长日久,道什么人生苦短,四季如常,愿意互相依偎就是一生。
现世里的沧玉却并非只是沧玉,他是青丘的大长老,是玄解的恩人师长,曾娶过妻,识得人间风月,玄解不过是他所经历的沧海一粟,要想叫他动心,恐怕千难万难。
凡人与妖灵都是同样的,因着利益、地位、容貌、欲/望,连同爱意都衍生出许许多多种,就好似这戏台上所唱,僧人为求正果抛下红尘,偏又眷恋不舍,难弃七情六欲。
狐妖为诱和尚入这情网,不惜拿正果哄他:不入红尘,说什么弃绝红尘。
不错,若不试一试,怎知姻缘如何?
玄解生性不肯服输,要他低头千难万难,他要是出手,定是只肯赢,无论是什么手段都可尝试一番,未战先惧,早早定下结果,那才是真正得一败涂地。
如今玄解有情,沧玉却是无意,连一句玩笑都未能在他心中泛起丝毫波澜,玄解要是早早暴露心意,恐怕沧玉一生一世都不愿意与自己见面。
就好似对容丹那样。
成亲是大事,玄解听倩娘与春歌乃至赤水水说过些陈年旧事,沧玉当年痴情容丹,和离后便再不回头,容丹再回青丘,他一眼都不肯再去见,心门久闭至此。
只有最愚笨的猎人才会上场就底牌尽显,玄解细数了下自己的优势与劣势:“沧玉不染风月,对我纵然不是好消息,可足见他同样不会对他人动情;我与他朝夕相处,感情与常人不同,正是因着这情意,他恐难改变想法……”
想到后来,玄解仍是心中一宽:我与沧玉足够亲近,接下来数年又准备结伴而行,沧玉对我更是与众不同,来日方长,谁能说清以后他会不会对我有意。
其实他如今少年,自己都不知道爱意是什么,那些懵懵懂懂的情丝在心中涌动,可真要如何Cao作,又该是什么模样,半句都说不出来,只不过隐约有个独占的念头。寻常野兽在春季结伴度过一段时日后,下个春季也许就换了个对象,异兽却只想跟白狐过一辈子。
只是某个人,只能是某个人,就足够意味着独一无二了。
玄解如今想来,对情爱似懂非懂,便只求在沧玉心中占个独一无二,日后要是学到旁的什么,再从沧玉那儿要来。
戏还有一出,听众兴致高昂,叫名角儿下去休息,进了下一出,身旁不少人只为了那两位正主来,这时走了小半,大概是想去后台见见,毕竟迷弟迷妹哪里都有,不过大多数人还坐着。
沧玉觉得今日教了玄解喝醉酒与听戏已经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世间还有许多有趣新奇的事等着他们去慢慢发掘,见他还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没意向扰他,只是想着今夜该到哪里住宿。
台上生旦净末丑各个粉墨登场,虽不是那两位主角,但主要唱个热闹Jing彩,演来生动活泼,真是人间趣味,真正爱看戏的不光坐得住,还正来劲儿,这会儿的气氛倒比刚刚那场好得多。
沧玉托着脸,一边听一边想,今日玄解喝过酒了,说是不喜欢醉味,其实沧玉挺喜欢的,他喜欢喝醉之后微醺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倒是应了道人那句话,他这等俗人饮酒,不是为了尝美酒滋味,是想求得醉时欢乐。
不过这酒水不合口味,沧玉悄悄把它在心底划去了,所谓酒色财气,饮酒寻欢是雅事,赌博就是大事了,玄解这小子打起架来是个天生的赌徒,不知道他在赌桌上手气怎么样,好便罢了,要是不好,生起气来把人家赌场都给砸了,搞不好引一大堆天师道士来抓他们两个。
抓不抓得到另讲,好歹他们在道士协会里有个熟人,要是一传十十传百,被人传到酆凭虚耳朵里,知晓他们因为赖账出千被通缉,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沧玉细思,又将这赌划去了,左右一想只剩个“色”字,心里头难免涌起点恶趣味。
穿越总难免有些必做的事,糖葫芦吃不吃倒是其次,见见世面还是要的。
沧玉并不是很想去寻欢作乐,介于某两位姑娘的食谱缘故,他对女人多少还有点Yin影,更何况五指姑娘对他情深义重,相伴四十载,他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
只是沧玉摸不准玄解的癖好。
先前那类猫虽是在沧玉面前男变女引起不适,才招来厌恶,但是玄解没见着具体,同样不动半点声色,真不知道他是情窦未开,还是就单纯地不喜欢女人。其实前后者都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要是前者,带着玄解去青楼看看未免不太合适;要是后者,那沧玉带他倒是不妨事,就是得换个性别。
说来,古代有男风馆么?
沧玉只是想看热闹跟见见世面,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的,对自己能不能玩上并不上心,倒是心里记挂着玄解,生怕他的生理卫生课落下,往后在情人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