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又哑口无言,倒退在一旁一言未发,由得沧玉自己做主,是推是敲,全凭他的心意。沧玉无奈,只得先敲几下门,空荡荡的屋里头竟然传出人声来:“自己推开门就是了。”
奇哉怪也,沧玉连半点人气都感觉不到,他这下是真的有些佩服了。
见沧玉颇为惊讶,棠敷看起来竟隐隐有点得色,颇为骄傲地说道:“他于此道极为擅长,当年魇魔……”
他话音未落,木门忽然被一把利刃破开,直扑二妖面门。
哇哦,前男友未必还有情,不过看得出来恨意深重了!光是听见声音就出这样的杀招!
棠敷呆立当场,沧玉见他不躲不闪,急忙抽身将人揽入怀中,身影翩然而起,说不出的轻灵飘逸,避开那利刃来势汹汹的攻击。剑没入砖墙,击得石头粉碎,剑身直直没入地面半截,长鸣片刻,方才休止。
沧玉心道好险,他虽觉得棠敷当年行为的确绿茶了点,但也不至于以死谢罪。不过想想人家指不定受了多大的心理创伤,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跟人家开口问问玄解的下落,总不能说:嘿,你好,虽然我朋友棠敷是个伤了你心的渣男,但看在你是个好人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玄解跑哪儿去了?
听着也太厚颜无耻了。
木门早在方才的攻势下化为齑粉,连后头的砖墙都不能幸免,可见出剑人何等愤怒。棠敷从刚刚开始一直处于静音模式,他脸色苍白地靠在沧玉胳膊上,几乎有点站不稳当。那把天旭剑被他握在手里,紧了又紧,剑锋穿透了那些乱七八糟裹着的布条,将他掌心割出两道鲜血直流的血口来。
天旭剑没有合适的鞘,棠敷一路上都是用布匹包着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年轻人谈什么恋爱,你看,恋爱谈死了吧。
沧玉多少有些不忍,又觉得他十分活该,不过一码归一码,到底还是先解决魇魔的事重要,儿女情长怎比得过济世苍生,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能告诉他玄解跑到哪儿去了最好。
正在沧玉胡思乱想之际,屋里头走出一人来。
尘土飞扬,里头那人走到光下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样貌长得很好,与棠敷是两个极端,两个站在一块儿,倒还真有点夫妻相。
只是棠敷显得年长些,他是大巫,又是医者,沧玉认识他的时候,棠敷的性子已经打磨平了,显得温润如玉,叫人见之忘忧,似块上好的暖玉。眼前这男子则生得二十七八的模样,剑眉星目,眼露威光,眉宇之间一片浩然正气,棱角分明,叫人见而生畏,宛如一把乌沉沉的宝剑。
这样的男人你都敢渣?!
棠敷你真是一条汉子啊!他看起来完全就是那种被抛弃了就立刻杀到青丘去灭掉狐狸窝的人啊!
现如今青丘还平安无事,可见这位大哥真是好人!太惨了,千古谜题啊,为什么好男人总是遇到渣男。
酆凭虚一身道袍染尽鲜血与尘埃,他心中实在厌烦魇魔这无穷无尽的把戏,见门外站着的并非那日见到的陌生青年,又有几分担忧对方的安危。他不慌不忙走出来,忍不住瞧了两眼棠敷的脸,这多年来他只在梦中见到对方,纵然知晓这不过是虚幻一场,仍是止不住贪心。
这百年来,酆凭虚走遍人间,只想找到情人问一问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竟惹怒他第二日就远走天涯,到底为何不告而别,若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天旭剑,天旭剑早已成了碎片,他拿去也无什么大用。后来就连问一问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要能与他再见,长相厮守、耳鬓厮磨,能处得几日是几日。
师兄弟皆说他是上当受骗,人家不过一晌贪欢,唯有他一人当了真,殃及天旭剑,连累他丢了掌门之位不说,还得领罚在人世奔忙,直至找到天旭剑的碎片为止。
酆凭虚知道并非如此,他那日望进棠敷的眼波里,就知对方是情真意切,方才明白世间情爱生得什么模样。
魇魔不敢在他面前显出真身来,酆凭虚是纯阳之体,正克他这Yin魔,只是酆凭虚同样奈何不得他,双方僵持不下这大半月有余。
直至两日前,酆凭虚实在疲惫不堪,才被魇魔入梦窥见棠敷,造了一场幻影,险些要了他的命。
其实即便没有棠敷,酆凭虚也感觉自己此战怕是必输无疑,魇魔日渐强盛,他却日渐衰弱,迟早拙力。
然而魇魔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同样的手段乐得用无数遍,他不喜欢对手太快死去,酆凭虚简直能想象到他在暗处得意洋洋地吸食自己的怒火。
因此酆凭虚什么都没有说,他轻轻松松地拔出剑,看着脸色苍白的棠敷,还有他身旁那容色甚美的陌生人——不知是谁的亲朋好友,被魇魔幻化出来玩乐。
先前在里屋没什么准头可言,这次酆凭虚是直接出了手,直刺棠敷心口。这狐狸不知道是刺激过大还是被按了暂停键,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得沧玉带着他左闪右躲,他好似个人偶依偎在沧玉胳膊上,失魂落魄。
沧玉脸色大变,心中暗骂:看这大哥的神态如此恐怖,棠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