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弟子们大声呼呵,白元立时抽剑防御。剑锋扫过陈伯的手腕,陈伯的手却依然如人类的手臂一样柔软,一下就被白元的长剑划出一条血痕。
温热的血溅到白元的脸上,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握剑的手不由一滞。
他看着陈伯青筋暴起,眼球翻白的面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昨日街上,不过与陈伯偶遇,这热心的老人家便让他到家里去吃饭。
“阿元开始修仙啦,伯伯想着能多见你一日,便是一日,以后可不要忘了伯伯呀。”
陈伯笑呵呵的,这年月的凡人,已经十分明白仙凡之别。他百年后,对白元来说,不过是从少年长成青年吧。
“啊……啊……我不想伤您……放下剑!放下剑!”
白元缓缓倒退,阵法空出一个缺位,他手指颤抖地将自己的长剑扔到地上,生怕再划伤了这个从小将他带大的伯伯。
“他还是凡人,还是凡人!”
白元看着周围仍举剑戒备的同门,登时红了眼眶。
站在白元身后的王同,比白元早十年拜入桃花落,见过的阵仗也多些,历来坚毅果敢。与周围同门眼神交汇后,并指成刀在白元颈侧一挥,白元立时应声倒下。
王同将白元扔到一边,自己拿剑补上白元的空位。
“将他赶回阵法继续调伏。若调伏不成……”
王同剑尖指向陈伯心口,剑身雪亮,剑身反光落在王同微垂的眼上,王同眼皮微微抽动。
“我年幼时您带我逛过花灯,家中长辈不在,您照顾我饭食,十八岁生辰您给我祝词……我会记得您。”
剑尖高高抬起,空中响起一道锐利剑风,那把剑终于就此落下。
赵有偿与赵思无等人一路狂奔,踏入镇子时,跟在后边的一个师弟,有些犹豫地问。
“宋师弟他们呢?怎么不见了?”
宋凝清抬脚离开孙家大院,再抬头,仍在孙家大院之内。身边除了与他牵着手的萧恒,原本跑在前边的其他师兄弟,已不见踪影。
“……我背上有些热。”
萧恒试图反手把背上的什么东西拽下来,但因为藕节似的胳膊实在太胖,这动作他做起来有些困难。
宋凝清低头,原本贴在萧恒背上的辟邪符,烧得只剩下一点余灰。宋凝清抬手替萧恒把背上的灰烬拍掉,握紧萧恒的手。
“我们入阵了,小恒,跟紧师兄。”
萧恒额前仙印开始发热,他反手握住宋凝清,绷着小胖脸严肃地往前站了一步。
“我保护你!”
“哎呀,你可真勇敢。”
宋凝清照着白老祖以前夸奖他的话,也对萧恒说了。便见萧恒紧抿着唇,像是要努力压抑扬起的嘴角。
宋凝清不太明白萧恒在忍什么,转头往四处看去,孙家大院还是那个孙家大院。只是安静无声,连看门的婆子也不见了。
宋凝清拉着萧恒往前走,穿过长长的游廊,直到前厅。但前厅也一样空无一人,那位孙静桃小姐也不在此处。
“我就说她有问题!”萧恒道。
“哦?”宋凝清低头看着萧恒。
“给我的点心,闻着有股腥味!一点也好不吃!”
萧恒皱起小鼻子,宋凝清不由失笑,伸手戳戳他胖乎乎的小脸。
“原来如此。”
所以才能忍住不吃啊。
门外突有琴声响起,这琴声婉约柔美,像少女用柔软的指尖轻轻一点一点勾挑的曲调。萧恒指着前厅的墙面,上边的琴已被取下。
少女的歌声也随着琴声响起,她唱着:
【那年春日初见,郎君捡起小女掉落的手帕,送小女回家,一路深情款款互诉衷肠。
郎君乃是翩翩佳公子,小女蒲柳之姿竟得垂青。
如此真叫人,羞呀,羞呀,羞如晚霞。
只是好景不长,郎君说要浪迹天涯。
小女穿着春衫日日等啊,却不见他……他……他还家……】
宋凝清站在原地闭目倾听,再睁开眼时道。
“我们走吧。”
宋凝清牵着萧恒,往琴声传来之处行去。
“抱歉,小恒,本不该让你也卷进来。到时若有危险,师兄无论如何也会将你送出去。”
“你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
宋凝清弯起嘴角笑了笑,萧恒板着脸,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
“笨啊。”
孙家宅院的莲池今日刚进来的时候,瞧着觉得不大。等从挂着朱红灯笼的游廊走过去时,便见这游廊越来越曲折,一直延伸至这湖水的尽头。
萧恒捂着额头,宋凝清担忧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萧恒眨眨眼,他额前仙印已鲜红如血,在他眼中……这片莲池与刚才所见已截然不同。清透的池水一片血色,生于血池上的莲花舒展着花叶,幼白的花瓣染上血色,取代嫩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