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
他低了低眼,右手放回身侧,食指指弯磨蹭了下拇指,似乎在恋念上面的余温。
钟远萤做手工还行,粗略量了下他的拇指直径,便拿起剪刀剪裁记忆棉芯。
双人枕头被她剪得七零八落,付烬没再画画,静静看着她,灰暗的眼底终于有零星眸光。
她在为他专注。
钟远萤作出好几个长两厘米的指圈,但有些太厚,影响拿笔,有些太薄,起不到多大作用,她反反复复试了好几个小时,终于作出薄厚适宜,长度刚好的指圈。
“你试试看。”
付烬戴上指圈,拿起笔简单画了个草图,弯唇笑了起来:“很有用。”
小时候付烬不会笑,不过但凡她给他一样东西,不管是吃剩的零食、用完的笔,还是断了半截的橡皮擦,他都会心情好上几天。
看起来很容易满足。
现在这次笑和以往卡的Jing准弧度不同,原来他真正想笑,眼角眉梢都会舒展开,像有支美工笔勾勒出他眼尾的弧度,眼眸的微光像是阳光落在砂糖上,晶亮干净。
人都有趋于追求美感的本能,钟远萤不由得盯着看了许久。
慢慢地,视线回落到他的手上。
因为最近过于关注他的手,使得堆积在角落里的记忆碎片被勾了出来。
小时候她一到冬天会手脚冰冷,和小伙伴玩的时候总去抓人家的手,蹭温度被嫌弃。
付烬还是默默看着她们热闹,当背景板,不久之后学会去牵钟远萤,给她暖手。
她发现他的手总是通红的,带着暖意。
而付烬牵了又不舍得放手,钟远萤很快发现他手的温度愈来愈低,甚至比她的还冷,原来他自小吃了太多药,身体虚弱,手也冰凉。
于是他用温度很高的热水一直烫手,把手烫得通红,手揣在怀里,跑来牵她。
钟远萤发现这件事之后,不许他这样,他却不听,好几次把手烫出水泡,他浑然不觉,因为对身体疼痛的感觉反应迟缓。
付菱青心疼地给付烬包扎,却没怪过她,还给她买了暖手袋。
钟远萤手抱暖手袋出门玩,不需要他暖手了,他老是偷偷地把暖手袋藏起来。
......
——
被温度熨烫的热风吹过树梢,马路面上的空气扭曲成形,行驶而过的金属车辆反射出刺眼的强光。
装修Jing致的甜品店里,放着轻缓的音乐。
贝珍佳吃了几口冰淇淋,看向对面的人,“你最近怎么比我还忙,好几次都约不到一起。”
钟远萤搅拌着酸nai水果捞,头也没抬,“帮你看着付烬赶画呗。”
贝珍佳瞧了眼她只有西瓜的水果捞,刚想吐槽,被转移了话茬,“说的也是,那你继续盯着,下次咱们也别约了,有你和他的这层关系真好,《长夜萤灯》竟然一周二更,现在都更到十五话了。”
钟远萤不太想让付烬赶得这么累,“你们进度现在安排到哪里,他能不能别再这么赶了。”
“现在进度只到十话,他早完成了,我以为是你死活让人赶的呢,我还惊了下,催更竟然敢催得这么嚣张。”
“......”
贝珍佳拿勺子戳了几下香草冰激凌,犹豫了会儿,才问:“你和付烬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考毕业完,钟远萤和付烬发生什么事,她不太清楚,也没问,后来也只以为他们的大学分隔两地,所以联系少了而已。
女人总会在一些细微的方面敏感且有洞察力,贝珍佳发现了钟远萤近期的变化。
虽然学校只规定老师穿着要得体,不宜暴露,但为了上课不引起学生注意,让学生把专注力都放在课堂上,老师大多会穿着简单,不追求打扮。
几年下来,钟远萤习惯如此,短裤短裙全部压在柜子底,也不太化妆,不过这样也依旧好看。
而现在她画着淡妆,穿浅蓝色碎花长裙,发尾微卷了下,温柔知性,像一朵清晨带着露珠的睡莲。
她无意识开始注意打扮,穿裙子的次数多了,衣服款式颜色也多了起来。
钟远萤扎了块西瓜,慢吞吞地吃着,想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也许是我心境改变,不再那么敏感拧巴,他好像也没那么执拗,我们相处起来比以前好太多,就觉得......嗯,挺融洽这样的吧。”
贝珍佳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不太忍心戳破,“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上他了?”
这一次,钟远萤沉默得更久。
她低垂了眼,捏着透明塑料叉,一下下戳着西瓜,几乎要捣成西瓜泥,思索许久才说:“或许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知道的,他是付家小少爷,而我什么都不是。”
平平淡淡的语气令贝珍佳心绪一紧,她知道的,小时候她去钟远萤家玩过几次,有一次钟历高面色铁青地回来,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