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如何, 不过是换个地过活,左右她在洛京也是孤身一人,除了两位好友可以说无牵无挂。
“儿曾闻岭南好风光,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若得一见,不虚此生。“
话里话外,就差直说,便是随苏六郎被流放也是甘愿了。
阿沅便是如此心仪苏六郎?
王三郎头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自己的次女,他这一生儿女缘薄,只得了两个女儿,俱是不亲。
长女如今一心只筹谋自己的昏事,这才多讨好他几分,次女清冷高洁,几乎能看出很是鄙夷他这个生父的。
可没曾想,也就是阿沅这么个小娘子,能心甘情愿地放弃洛京城的繁华富丽,能……圆满他此生遗恨之事……
等了半天没等到王三郎的回答,王沅很是不耐烦,她还想琢磨着,有没有法子联系上秦王之流,还能让其相信自己所说之事,好让夺嫡之事早些挂一段落。
可没那么多时间,陪这个便宜阿耶在这里唧唧歪歪地盲从时间。
“阿沅便不怕,日后会悔了吗?你是圣人御赐的有封号的郡主,洛京城有数不清的好儿郎愿意迎娶你入其家门,何必为这苏六郎去族离乡?”
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王三郎最后又加上一记狠的。
“你若是执意,我必会开祠堂取族谱,除了你名,你可要再思量一二!”
这话要是威胁其他人,许是有些用,可若是用来威胁王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充其量让她私底下多给早去的原主烧些纸钱。
“若是此举能让王氏一族划清界限,儿也不必担忧连累族亲了,求之不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王三郎心内大恸。
若是他也能如此,在长公主看中他的消息传来,就能斩钉截铁地对元娘的阿娘保证,自己便是族内除名仕途尽毁,也要保她们母女;若是能抗旨拒了长公主嫁他,若是……
这些年就不必活在悔恨与纠结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味地逃避现实,躲在别院里修书度日。
他当年做不到的,如今,他的女儿说,她能做到,她也会去这样做。
眼前的小娘子就如雨后一杆青竹,任尔四面来风,自是柔韧不屈。
王三郎低声地喃喃道:“甚好,甚好……”继而笑出了声,笑声渐起,他眉间的陈年积郁散了不少。
“阿沅若是想去,便去吧。”
“若是族中有人阻拦,我如今还是家主,定会护你一二。”
突然得了王三郎支持,略一思量,王沅就猜到了几分他的想法,不外乎是自己当年没能骨头硬咬牙到底,现在对她很有几分好感。
也算是支持她了,起码府内应当不会再有麻烦了,也是好事一桩。
她也没接话,只行了一礼,比平素见他时,身子更低了许多,也算表了诚意了。
此时大昭宫中,朝堂之上正在吵嚷,朝会已经比平时延了一个多时辰了,可官员们依旧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陛下!苏家世代忠良,苏大将军与其子失踪,定是另有隐情!望陛下明察,万万不可寒了功臣之心啊!”
“陛下,为何偏偏是苏大将军及其长子次子失踪,此事定然有蹊跷!还请陛下派人彻查此事!”
“张侍郎,你旧日与苏家有隙,莫不是趁此机会排除异己,污蔑忠良吧!陛下,断断不可听信此等无根无据之言!”
……
如果让王沅打个比方,大概此时朝堂上的大臣,一个个扯着嗓子嚷嚷,拼着看谁中气十足,斗得跟群乌眼鸡一样。
高位上坐着的圣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只觉得一阵阵头疼,他自然是相信苏琉的,可也不得不拿下了他的家眷,这会被这群人吵得头昏目眩。
不过,圣人看了看一直没发言的顾相公,扬声闻道:“顾卿有何见解?”
堂上一下子寂静起来,方才吵得几乎要拿手中的笏板打人的大臣们得小幅度地归了位,等着听这位顾相公如何看此事。
待会也好站个队不是。
突然被点了名,顾相公不慌不急,他缓缓地踱步出列,冠上系带与花白长须平齐,腰身有点不明显的佝偻,声音温和有力。
“臣倒是觉得,众人所言都有些道理。”
一句话和了稀泥,君臣相合多年的圣人却是知晓顾相公接下来还有话说,身子略略前倾了几分。
“如今边关之事紧急,需得有人接手,此为头等大事。苏大将军情形如何,尚未可知,圣人不如派人查检苏府,若是当真无所获,不如将苏家家眷放出,也可堵悠悠之口。”
这也算是折中之法,若是查出什么,苏府在劫难逃,若是查不出什么,放了苏家家眷,也算是个交代。
圣人将目光投注到几位长成的皇子身上:“你们觉得如何?”
兄友弟恭还是要有的,晋王也就上前赞同道:“儿臣以为,顾相公所言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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