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一些,笑着搭着话:“阿沅为何不坐牛车呢,今日便是骑马也需得排队出城,不若乘了牛车,也好休憩片刻。”
带了白纱帷帽的王沅略偏了偏头,没有答话,垂坠飘逸的白纱自肩头拂过,几乎遮住了她的上半身。
连扯着缰绳的手都被罩住,仔细地避过了清晨的阳光。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是牛车需得盘坐,半蹲着的踞坐或是双腿平伸的箕踞,着实不太美观,透过轻薄的车帘也容易被行人窥得。
时人对这两种坐姿很是鄙薄。
即便是她心里再不介意这些虚名,但也要考虑到皇室郡主与临川王家嫡女仪态不雅,行为不谨的名声传出去,会带来的一堆麻烦事。
譬如老夫人的说教,与宫中来使的劝诫,实在是烦不胜烦。
所以还是骑马最是便利,也无人拘束。再说,这满洛京城的贵女,不也多是如此么,苏六郎这是明晃晃地没话找话了。
苏六郎其实是着实不太清楚这些小事。
郎君多是骑马出行,小娘子则是有骑马有乘车的,在他看来,如阿沅这般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还是乘车的多些。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需得刨根问底,苏六郎见她未曾回答,也就寻些其他的趣事与王沅细说。
方才他见着嫩生生的绿蒲桃叶,顺手摘了片,这会便从袖中取了出来,递到了王沅面前。
“方才见着蒲桃,倒是想到些以往在边关的事,不知阿沅可有闲心一听?”
翠绿的是叶子,修长如玉的则是苏六郎托着叶子的手指,王沅拈过了叶子,不可避免地与他的掌心一触,就听得苏六郎的清朗笑声。
明明不久前,不小心触碰到时,这郎君还会有些不甚好意思的模样,如今倒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如今边关通商,也是安稳富足,西域传来之物更是丰盛,其中最受欢迎者,便是蒲桃美酒。”
听着苏六郎娓娓道来,往昔兴起时酿酒不成,反而让宅中多日酸气不散的旧事,周围的随从婢女中便有笑出声的。
无他,不过是故事有趣,更兼有郎君刻意抑扬顿挫地讲述,听起来也是颇为勾人心弦。
有帷帽遮掩,苏六郎辨不出王沅此时的神色,自然也不知道她听着他的话出了神。
老夫人在苏六郎前来拜会后,曾对着王沅夸赞道,苏六郎音容俱佳。
这话,王沅也是赞同的,听着如石上清泉,清朗含笑的郎君语调,也算是一种享受。
许是日后嫁了他,便能收获这随时随地洗濯身心的好声音。
王沅也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嗅了嗅蒲桃叶,倒也没闻见什么味道,大概有些草木常见的清新气息,也不知他嗅得了什么。
有了苏六郎在旁,或叙话或谈天,这时刻过得也是飞快,等到王沅吃了半块玉露团,一行人就出了城门,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说起这玉露团,还是苏六郎见着店铺,特意下马去买的,又连声劝她也尝尝。
说是这添了时令香草蒸制的,虽比不得府中Jing细制作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待到尝了尝,王沅觉得好像着实不错,想来苏六郎如今还是日日送吃食来,洛京城的铺子都让他摸了个遍,才会老远就辨出来。
出了高大的城门,又行了一阵,路上便也没那么拥挤,行人多是去了不同的方向。
一般的百姓多是寻些荒远人稀的所在,而高官权贵大多更喜欢往杏园或曲水方向聚集。
此两处既可去楼阁畅饮,又可架设帷幕,自在野炊。
往年上巳,王沅难得独自出行,自有他人费心。
如今是与苏六郎出行,他自然早就安排好了府中其他人带着苏九娘先行,又自去了王府接了她。
如此也不好空手前来,便令婢女备了些点心之物,这会到了地方,就看见先行的婢女正在清点布置。
一旁还有个小娘子,年岁尚幼,约莫豆蔻年岁,与苏六郎生得几分相似,很是貌美,想必是苏六郎的胞妹,族中行九的苏九娘。
“郡主一路可是辛苦?亭中小几上,婢女备好了酪浆与果饮,郡主自去随意,我来领着他们处理便是。”
苏九娘迎了上来,小小年纪,颇为稳重,倒像是家中主母一般,对着王沅也很是周全热情。
原以为苏九娘定是去会友,却不想还正在这里打理事务。
苏府如今只大房一枝独秀,自四年前便去了边关驻守,苏六郎如今难得回京授职,也只带了苏九娘这个小妹同行。
想是要在洛京将养几年,为她寻桩昏事的意思。
将来也不是没有成了一家人的可能的,思及此,王沅也温和道:“如何能让九娘一人忙碌,我留下也可帮衬一二。”
听闻王沅要留下帮忙,苏六郎心道不妙,难得出行,他还有许多话想与阿沅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被两位小娘子落下的苏六郎就在王沅身后,挑着眉给苏九娘使眼色,指望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