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熟的程鹏几天,其他的不予评论的话,吃的倒是挺舒坦。
程鹏看来又是熟客,他一来,四十岁开外的老板和年轻几岁的老板娘双双出来亲自迎接。态度上,嗯,沐云第一直觉就是这两人像程鹏的手下,毕恭毕敬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就怕一个不小心没伺候好程鹏,人家给你一个棒头。
“老……”老板被程鹏一瞪,马上改口,“哦,程哥,今天想吃点啥?”
“今天都有什么好货上来?”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程鹏亲自给沐云拉开椅子,还用袖子拂了拂坐垫,好像怕坐垫上不干净弄脏了沐云的衣服似的。
“呃?啊?”老板被他老婆扯了好几下袖子才回过神来,“今天程哥来的巧了,渔夫们刚刚送过来一只河鲫和一篓子河虾,还有一只水鱼。”
“那也够我们两个人吃了,赶紧去弄,我们家小云,哦,我家弟弟都已经饿了!”
“……”
“……”
沐云和老板夫妇身上都不自禁地抖了抖,谁是你家弟弟啊?你指的是哪个弟弟啊?沐云表示脚趾头很痒,很想踢一脚这二货。
不过——
“小云儿,还记得那里吗?”还没等沐云踢出那乾坤一脚,程鹏就指着江对面让他看,“那里就是我跟你相遇的地方,也是我重生的地方。”
程鹏似乎动了点感情,不再是一脸花儿,脸色有点回忆往事的凝重和静思。可能自己觉得用这种表情面对沐云不妥,于是抹了一把又继续说,“你一定不知道,你的那句给了我多少力量。我那时已经琢磨了半个多月了,我还是无法接受和面对那样的结果,所以我才来到那个地方的。我没有打算跳江,那样死去太怂了,我只是想把事情再好好理一理。当然,面对滔滔江水,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想着干脆一了百了算了,不过还好,你及时拉住了我。”
沐云转动着手中泡着绿茶的杯子,静静地听着,只是在程鹏说他没打算跳江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然后又在程鹏说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脸上出现了然的表情。
程鹏说的没错,那天晚上他自己的心情也不好,兴冲冲地回国来找墨严,却发现墨严又交了一个新女朋。从他认识墨严开始,墨严交了无数个女友,知道自己爱上墨严之后,墨严又交往了几个。
每次看见墨严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沐云都要耗费很大的耐力去说服自己,那只是墨严用来慰藉寂寞的床伴而已。
可是重复几次这样的场面,让沐云对自己能够拥有墨严的未来越来越没有自信。虽然他觉得自己在墨严心里始终是特别的。所以,心情极度压抑的沐云在深夜独自一个人来到江边。
却不巧碰到同样心情糟糕暗淡的程鹏。那时他们相隔大概十米远,只看得清人的轮廓,却看不清人的长相。
当时沐云还想,这样的夜里有个人陪着自己也不错,即使他是个陌生人。但是作为心理医生的沐云,由于职业敏感,越来越觉得距离自己十米远的那个男人情绪不一般。沐云通过他身上的一些细微的动作就可以辨别出来。
刚开始,还是静静地面对着江面,后来身体开始弯曲,拱着背蹲了下去,似乎在承受着无法承重的痛苦,忽地又站了起来往江边走了两步。
在他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沐云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的那点心事,悄没声息地靠近这个男人,静候了一下,见他情绪还没平稳,才对着这个人说了那样一段话。
面对江水在做心理挣扎的人,突然听到这样的几句话,蓦地回头,恰好斜对面打来一束光正面打在了沐云的脸上,也让程鹏记住了这张非人般俊美的脸。
沐云当时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沐云始终这么认为。尽了自己想尽的心,便问心无愧地走了。
说到底,沐云本也是一个淡漠得有些凉薄的人。能说那么两句话,也纯粹出于心理医生的职业习惯而已。
能够感受得到当时程鹏的内心的压抑和绝望,但是程鹏现在不讲,沐云也没兴趣问,谁都有伤心的过往。他咨询室里听得多了,回到现实生活中反而会有意避开这些。活得越简单反而会越快乐,这是他这么多年行医下来的感悟。
半个小时不到,一盆热气腾腾的水鱼火锅便由老板端了上来,老板口沫横飞地在旁介绍着火锅的吃法和营养,一副要亲自在旁伺候的架势。程鹏嫌他碍眼,摆摆手让他走了。
自己拿过一只瓷碗,帮沐云挑出上好的鱼rou放了满满一碗,撸了撸袖子,五爪伸开要开始挑刺的时候,沐云赶紧把那只碗顺到自己面前。
而在屋角暗处观察的老板更是被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啊啊啊啊,太惊悚了,这是何方神圣啊?竟敢让我家英明神武素有煞神之称的老大,给他挑鱼刺,挑鱼刺?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而且还会被嫌弃得要死,何年何月见过老大伺候过人啊?不仅用那件上万块钱的衣服袖子擦椅子,还亲自盛汤,还还还挑鱼刺。不行,赶紧打电话给大茂他们问问。
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