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及到他母亲与白寒可能有的交情,面对向来没有什么弯弯绕的踏实演员,老员工自然不假思索就给出了地址。
周且听捏着那一张写着白寒住址的纸张顶着寒风走到汽车站,公交车开来的时候车上几乎就只有司机一人,周且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力将大开的车窗关死后掏出手机来拨通了白寒家的座机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后就被人接了起来,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年轻男人,沉稳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过节自带的愉悦,“喂?请问哪位?”
周且听迟疑片刻,冷静地开口道:“我找白寒女士,请问她在家么?”
男人似乎带着些疑惑的笑了一声,追问:“那么介意我先问一下您是哪位么,我是白女士的儿子。”
“……我母亲是她的同学,过节想要我来问候一声。”
男人虽然觉得这说辞有些奇怪,但毕竟确实在过元旦,他还是没有质疑周且听的这套理由,说了一句“那请稍后”便放下听筒去叫来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
白寒听到他转达的这句话后也是有些疑惑,“老同学?这么多年了我那几个还联系的老同学可都是过Yin历年的时候才打电话来的啊,阳历年这还是头一次啊。”
崔梦华耸耸肩,“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快去吧,让人家等太久不好。”
“臭小子……敢催你&妈了啊。”
白寒一边嗔怪了一声越发没个规矩的儿子一边确实快走了几步来到电话旁,不假思索地拿起了听筒,“喂?我是白寒。”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句“您是哪位”,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谈不上和善的男人声音,“我是周且听。”
白寒乍一听这个语调偏低且透着淡漠的年轻男人声音有些发懵,有那么几秒钟她没有理解这个人想要告诉她什么,然而很快传来的第二句话却让她切切实实地怔在了原地。
“我是周茹尘的儿子,周茹尘这个名字我想你应该不陌生了吧。”
白寒的嘴唇抖了抖,连表情也僵住了
那边并没有回答,似乎对她这句话表露出了不耐烦,然而她却借由这两秒的空白回过了神,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安静观看电视节目的儿子,她攥&住了听筒微微压低声音道:“你打电话过来找我……要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始终是带了一丝温柔的气声,却叫白寒听出了截然不同的意味,一字一句似乎都十分危险。
“我没有想要做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一封信,跟我母亲有关,所以像想要问一问你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周且听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眼中是一片淡然,“儿子想要多了解一下母亲,这很合理吧。”
白寒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麦芒一般细微而尖利的警惕,“信?什么信?”她在脑内迅速检索着一切与信件相关的讯息,面上却显得十分镇定。
“一封你没有寄出去的废信而已,只不过收件人是我母亲,所以我很好奇,”周且听意有所知地缓缓解释道,“当初你为什么没有把那封信寄出去。”
白寒淡定的表情终于有一丝不稳的碎裂,她咬了咬唇稳住心绪,用尽量平稳坦荡的语气回道:“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我也上了岁数,基本上早就忘记了,你这么一说我才隐约有一丝印象……不过原因我确实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内容写得不满意吧。”
周且听细细琢磨着她的这句解释,“写得不满意……”
白寒却被他那听不出情绪的低柔声音激得全神戒备,她斟酌片刻,带着笑意开口道:“不是说你母亲要你打电话来问我好么,怎么扯到了别的事情上,你母亲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她去了英国以后我们的联系也少了很多,可有不少年没有她的讯息了呢。”
周且听闻言差点冷笑出来,他不带一丝&情绪地回答:“你当然不会收到她的消息,因为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听着电话那头女人演戏演足套的震惊质问声只觉得如同颜儒一般虚伪透顶,再也没了耐性,撂下一句硬&邦&邦的“她死了这件事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便干脆挂断了电话。
其实他打电话过去原本只是想简单问一下白寒在不在家,却没有料到会牵扯出这样一番对话,他看了一眼被折叠好放在风衣口袋里的那封信件,只觉得这一趟非去不可。
白寒佯装出来的痛苦与怀疑还没演到一半就被挂了电话,还被甩了一句这样难听的话,她脸色简直差到了极点。
崔梦华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关心地探过身子询问:“妈,怎么了?”
白寒却根本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情,之后不管不顾地跑到书房中好一番折腾,将书架以及摆放在角落里多年未动的一个木箱也搬了出来翻找,崔梦华站在书房门口只觉得一头雾水,“妈,你找什么呢?刚才那通电话说了什么?”
白寒迅速将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略显颓废地跪坐在了地上,扭过头急切地询问崔梦华,“有一本书,一本德文版的《哈姆雷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