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长。
『好冷…』我用全力举起右手,试图抓住小宇的手。
手却硬生生的落了空,掉进冰水裡。
「喂,你还好吗?」小宇的脸有点紧张,又带著笑意。
我看著我的右手举在半空中,发现这才是现实。
『呼我还以为我要冷死了!』我颤抖一下,发现其实并不冷。
「你说这个吗?」小宇阳光一笑,从我额头上拿起一个蓝色冰枕。
『干,我在睡觉你在冰敷?哪生出来的啦!』
「厉害吧,我去冰箱拿的啊。」
『你不是都要赖床的吗……』我起身看著这该死的冰枕,把它往旁边一丢。
「不行!你还有点肿肿的。」小宇把冰枕拿还给我。
『冰个鬼,我差点要死在海上了。』
「蛤?」
『没事啦。』我摸著冰冰的额头,真的比昨天好多了。
今天是度假支援的最后一天。整个仓库已经空旷旷的,连标语中间的隔门都被我们拆光。老脸班长已经让我们写了出营区的单子,下午就会放我们去放个两天假。听说当初就是因为我跟小宇家离新竹最近,所以才派我们支援。
智渊副连在中午的时候出现,说没办法送我们回车站。
「你们接下来就要靠自己啦。」智渊笑笑,三十岁左右的眼角,有几条成熟男人的鱼尾纹。
「没问题。」小宇看看我。
「好好珍惜缘分啊,营区会越来越开放的。」副连目送我们离去。
『喔呵呵?』我苦笑,超苦超敷衍的那种。
「谢谢副连!」小宇挥手,我们背著包包离去。
这是我这辈子遇过最亲切的长官,可能是因为没有利害关系的缘故。
下午五点,我跟小宇拿著单子,走向卫哨签名。回头看了看这坦克车排排站的营区,我才真的意识到要离开了这个爱的世界。我转头看向背著黑色大包包的小宇,穿著嘻哈的便服,短短一个星期的蜜月让我们靠的好近,却也让我发现我们之间,有一个无限延伸的平面。
「走!」小宇的眼神发光。
『嗯!』
踏出梦幻的营区下了公车,我们步行往火车站的路上经过一家娃娃店,一个玻璃窗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填充玩偶,他们可爱归可爱,像是等待被领养的哀伤宠物。
『等一下,我看到一隻好肥的东西。』我在外头停住。
「要看一看?」小宇微笑,头一撇。
『好啊。』
两个现役军人毫不犹豫地走进娃娃店,什么雄壮威武严肃刚直,I don’t fug care. 我就是要拍拍噗呸微柔幽美;什么安静坚强确实速决,我就是要霹雳卡霹雳啦啦波波利那贝贝鲁多。
『哈哈这果然是皮卡丘欸,也太肥了。』我拿起一隻皮卡丘,大概跟保龄球一样的大小。
「你喜欢皮卡丘?」小宇笑著。
『还不错啊,只是觉得他不把自己当神奇宝贝这点很可爱,他都在跟人类混,一个脱离舒适圈的概念?』我端详了一下这隻胖胖皮卡丘,跟我们的连长一样没有脖子。
「是吗?那你要买吗?」
『可是它很容易放在床头积灰尘啊。』
「Follow your heart。」小宇搭上我的肩,按著我的胸口,一副阿凡达的剧情。
『No need。』我看了看标价,把皮卡丘放回去。
「你确定?」
小时候因为亲弟弟会过敏,我的玩偶都是被塑胶袋套上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没有娃娃的童年,觉得不能触碰的娃娃就别买了,要戴套就乾脆别弄了。(弄什么?)
『对,走吧。』我走向玻璃门。
小宇笑著摇摇头,拍了皮卡丘的头,它因为弹力跳了一下。小宇又把它放进去一点,防止它掉落。我不自觉地跟著笑了,我想小宇将来会是个好爸爸吧?无性恋应该也有当爸爸的吧?
回桃园的路上,跟小宇在中坜道别。
「你没事也可以找我啊!再约集合时间萝?」小宇拍拍我的背,下了火车。
『我没有这么閒啦!掰掰。』
火车门,关上。
小宇稜角分明的帅脸,就在外面等著火车离开,招手招手。
我多想立刻跳车陪你走回家,但我的身份只能笑著挥挥手。翻开笔记本,计划这两天要完成那些从耳闻或新闻中出现的电影、想听的歌、想看的书、跟朋友吃饭的行程。把人生塞满,就真的不会这么閒了。
回到家,开启iphone果然是不断震动,各种讯息传来简直把自己当跳蛋。
看了看未接来电,我还是很顺手的把秦天的电话存了起来,以免下次见到被他臭骂一顿。(然后狂吃一顿?)
博宇:「我在第五节 车厢,see you then.」
小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