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是不论如何都相信我,千方百计要帮我的傻瓜,从树上栽下来还宣称要给我做房子的笨蛋,连舌尖也不敢咬却敢为我冲上去杀人的疯子,”凌容与沉声说完,忽抬眸看着他,神色分外认真,“他是姓燕还是姓顾,长成这样还是那样,都没关系。”说完自觉rou麻,又别开眼,昂首补充道,“总之能欺负就好,难道还能比我英……”“俊”字还未出口,已被人一头栽进怀中,差点撞上晶壁。
大部分时候,自己都能靠年龄与性格的优势将他调戏得怒目而视手足无措,但他一旦认真起来,句句正中红心,任人攻城掠地节节败退的便换了一个。
顾怀死死抱着他,在他衣襟上蹭了蹭shi润的眼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永远都这么喜欢你,永远都会对你这样好,那你也要永远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
可是永远那么长,谁又知道呢。
凌容与亲了亲他通红的眼角,哼哼地咕哝了句“整天瞎想的笨蛋”,半晌,忽听怀里方才还感动得一塌糊涂的人嗤嗤笑了起来,满是戏谑地歪头道:“……等等,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么?”
“……”
凌容与瞪着他,正要反唇相讥扳回一城,忽听晶壁上发出“笃笃”的敲打之声。两人神色一凛,对视一眼,抬头掀开了顶上的竹帘。
一只青鸟从窗外倏地飞了进来,落在凌容与手心,转了一圈,清啼起来。
“怎么它不说人话?”顾怀拢起眉,上次它落在自己手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话的。
凌容与却神色震动地盯着那只鸟,没有回答。
顾怀推了推他,担忧道:“它说什么?”
“它说,”凌容与缓缓抬眸看着他,眸中闪过一片怒意,“今夜亥时,杀死燕顾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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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
顾怀坐在飞跃的灵鹿上,目光逡巡在四周一片沉寂的夜色中,心跳微快,紧张得有些出神。
空中一轮硕大的明月分外清亮,恍惚像是回到月市那夜的翊鹤湖,下一瞬昊蚩和小师妹就会从黑暗中跳出来,嬉笑着嚷嚷一起去玩,而司空师兄会出现在月市的任何一个摊位上帮忙,每次都给他们额外的折扣;藏书阁里,陆师姐还等着他们拎好吃的回去,在烛光下吃边讲修仙界的传说。
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顾怀忽地分外想念起出泉宫来。与师父和师兄弟们呆在一起,即便是天天和山殿弟子打架,日子也仍然是热闹而安逸的。不似如今,随时都觉得险象环生,提心吊胆。
不过四方魔暴露已有半年之久,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势……吴江冷混进乾元门了么,四大名门联手诛魔了么?
想到此处,他咽了咽唾沫,在灵鹿身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更紧张了几分——尽快得到菩提灵界,才有与四方魔对抗的资本。
可偏偏自己将事情弄得越发复杂。
若能再次回到最初,直接将破天箭及时取回,或许才是最快的方法。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沿着脱线的副本继续打下去了。
难道他还能跟阿苏夜说“请你去死一死,我好重新读档”么?
何况,谁也不愿再看一次那毁天灭地生灵涂炭的惨烈情状了。
“燕大哥,”阿苏夜驱着白鹤飞近他身侧,声音压得极低,仙鹤纯白的翎羽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的神色亦是温柔而天真,“别担心,会顺利的。”
“阿苏夜……”他看着红衣少女眼眸中如星月闪烁的希望与燃烧的决心,眼神一黯,心中又生出丝丝不忍来。
她不知道结局早已注定,即使他们拼尽全力换来胜利,也只不过是消散前的一场幻梦。
“我们已经布好锁灵阵了,”阿苏夜自白鹤身上站起来,探着身子努力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宛如一触即散的烟雾,却能听出其中的志在必得,“今夜他们只要现身,便再逃不掉了。”
“嗯……”顾怀应了一声,心中却万不觉会如此简单。这些人若是真的出现,自然不会是无备而来。
“顾灵官,你过来。”沉寂的夜幕中少年隐隐不悦的清亮声音第一百次在身后响起。
“……是。”顾怀叹了口气,拍了拍灵鹿的头。灵鹿会意地转过身,一步跃至大鹅蛋旁边。
顾怀坐在鹿上,低头规规矩矩地问道:“凌修士有何吩咐?”
里面静了静,半晌才牵强地编出一句:“我要喝酒。”
“……好。”顾怀转身向旁边的灵官问了一圈,借来一个酒囊,掀开竹帘,给他递了进去。
凌容与抬手接过,看也不看地掷到一边,只抬眸看着他,冷着一张俊美无瑕的脸,像被欠了百来万似的。
顾怀忍不住伸出手去,屈指刮他白玉般的脸颊,认真道:“我都记着呢。趁乱隐身,还要用阿和华画的一叶障目符。之后只夜间行动,白日里隐匿气息躲起来。一旦行动,就定要隐身用符咒,对不对?”
凌容与脸色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