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的小算盘打得很响,那双眼里满是快意,似乎下一秒就要使坏。易泓知道她要琢磨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她向来很Jing明,他习以为常,只说,你慢慢想,我走了。
诶,程璐连忙扯住他的衣角,他既然已经自投罗网,她就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送我回单位,我没开车过来,半小时后还有个会要开。
易泓很佩服她这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颐指气使的性格,但他现在对程璐的感情很复杂,并不想纵容她,打车,或者,走回去。
这里离她的工作单位不远,她走快点,半小时应该差不多能走到。
程璐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肯定不至于绝情地丢下她不管,就是嘴硬心软,幸好她早有对策,你送我回去的话,我会付给你丰厚的报酬。
他明知不是正经的报酬,却还是想看看她的脸皮能厚到什么地步,什么?
程璐神秘一笑,在他耳旁小声地说了句引人遐想的话,其内容和他预料的八九不离十,她之前若即若离的无厘头追法其实是一枚鱼钩,现在万事俱备,她肯定要钓鱼的。当然,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上钩则是另一回事。
易泓不恨她,甚至还爱她,可又不想爱她,没有男人会不对心爱女人的邀请动心。廖雪正是看穿了他对程璐的感情,才笃定他禁不起程璐的诱惑,他当时否认了,然而事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廖雪的判断十分准确。
他潜意识里并不想真的拒绝程璐,否则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那他想要什么呢?
曾经他以为他想要的是放下她,奈何他无法抗拒。她很危险,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所以更显得迷人。她信誓旦旦地说,她要赢,殊不知他最想要的其实也是赢。
他迟疑,我考虑一下。
程璐认为,很多时候,没有立刻拒绝就相当于百分之八十的心动。她估计他不会拒绝,放心地跟着,她的脚步轻快,上车后还在哼歌。易泓看了她好几眼,她丝毫不收敛,兴致来了,开口逗弄他,晚上是真的让你为所欲为。
她说着,那只闲不下来的右手始终在摸他的大腿,偶尔越界碰到他的下腹。生理反应很难受主观意识控制,尽管他面无表情望着道路状况,竭力摆脱杂念,灼热感依旧在一点点地攀升,某个器官也以极快的速度起立。他忍无可忍,抓住程璐的手,你还开会吗?
开啊,程璐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不开?
他领教过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跟她讲道理,简短地说:别乱动。
程璐有恃无恐,问,你嫌我烦,要把我扔出去?
易泓有时确实想把她扔出去,她一刻都不消停,跟小孩似的。不过,她以前的烦人很冷酷,现在的烦人很生动,他倒是能从这种烦躁中寻出点点安慰,渐渐心就安了,所以他从未真的烦过她。他了解她,不说点软话,她还能得寸进尺,不自觉地放轻语气,璐璐,别闹。
她原是不会听他话的,她想闹就闹,不想消停就不消停,何必在意那么多。但这一次,他的话有起作用。她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欲言又止,半靠着椅背,望向广阔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映亮天际的蓝。她眯起眼睛,许是在躲避它的光辉。
她本想忍住的,兴许是他不经意的称呼似乎太过动人,她又有点动摇。这一刻,或真或假,她有所触动,笑道,你很久没叫过我璐璐了。
易泓不是没叫过她,是每回叫她的时候,都要确保她听不见。爱得深,伤得也深,尤其是在发现她和严柏宇在一起后,他几度嫉妒到发疯,即使他明白他也有错,可他的心还是受伤了。他不太愿意去回忆那些时日,淡淡地回应道,你还记得。
嗯,程璐脱下她的外套盖在腿上隔绝阳光的温度,她的眼睫毛轻颤,我的记忆力没那么差。
她的记忆力很好,奈何以前的她记得所有工作细节,记得无关紧要的琐事,偏偏记不得两人之间的种种,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心意。易泓承认过他的错误,程璐想,她并非全然无错,对他,她未必是没有歉意的。
她揉揉眼睛,想着冲动一回就冲动一回吧,心软不是个大毛病,你没有配不上我。
他闻言,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她,恰好撞上她的目光。没分手的时候,他近距离观察过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是深棕色,在明亮的环境里,会变得更偏于琥珀色,某些角度下极像烟晶,澄澈的颜色里蕴含着无尽的坚毅。
他说,你很好。
易泓跟她吵架的时候会说些宣泄情绪的话,但他不会因为感情否定她的优秀。他爱的程璐,是高傲的,你应该是松柏,不要只做一棵木棉树。
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大雪纷飞,松柏可能短暂地弯过腰,程璐深深地看他一眼,正如你,也正如我。
在程璐看来,她不是木棉,他不是橡树,两人都是倔强孤傲的松柏,但即便是松柏,也不会永远直挺挺地立着。
易泓不能说不心动。她没有委曲求全,然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