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觉得这样的男朋友好没用,我留着他好多余,除了让我伤心,还是让我伤心。我养一条小狗都不会让我这么寒心。我试着从他的角度去理解这段关系,突然觉得更可怕,站在他的角度,我除了保姆,还是保姆,还是特别廉价的保姆,附送性爱服务,怪不得他要这么嚣张跋扈,看不起人了。我吃饭都靠他,还谈什么尊严。
所以受不了了,通通给我滚吧。
我一边报复性地想着让他滚,让他们所有人都滚,一边自虐般的心如刀绞。我觉得心在滴血,一点都不夸张,我仿佛看到血ye从心口一股股流下,太惨了。我惨,他不惨,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距。
拉黑姜以恒后,谭奇给我打了电话。我很意外,他们乐队我最喜欢他,我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男生,对我向来都很尊重,我任那个电话翻来覆去响了好几次,没有挂,也没有接。
后来康哥给我打,我直接挂了。我把他们乐队都得罪光了,我可真有本事。
然后陌生人给我打电话,不同的号码给我打电话,我烦不胜烦,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某个人的焦灼,我似乎终于痛快了。
我做了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我直接换了手机号,剪断了原来那张电话卡,换了微信号和qq号,像个陌生人一样从头开始。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做法有多么不妥,我父亲生日我给他打电话,他劈头盖脸问我,我去哪儿了,怎么电话也不接,微信也联系不上。
那时候是我刚换了手机号的第三天,我还没来得及给父母说。我感到深深的自责,解释我原来的手机丢了,新办了卡。那天我爸爸在电话里和我聊了很久,问我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工作如何,国庆假期要不要回家。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自从和高卓在一起,我几乎只有过年回家,电话也打得少,我真的很不孝。就算过年我都只是回家匆匆待几天,高卓他们家的司机将我送到村口,高卓也陪了我一路。他不进村,就在路口和我告别,语气不好地说,让我初三就回去。
那时候我头发还没那么长,还可以敷衍一下,我穿得时髦,给父母买了很多年货,给他们很厚的红包。他们很关心我,我却很讨厌他们过问我的事,总是很敷衍。
我爸爸让我国庆回去,说我妈也想我,给我备了鸡鸭鱼rou,让我回去吃。我很想回去,在自习教室外的走廊角落,听得都要哭了,我竭力忍住泪水,被这份爱感动得哽咽,我怕再多说就要暴露我的状态,说了一句:
“不回了啊挂了。”
挂了电话我狂哭,埋在臂弯里,像个小孩一样。爸爸又给我打,我不想接,我不想让他听到我哭,不想让他知道我不好,就发短信给他解释,说我真的很忙,真的有很多事,我过年回去,这次过年我有长假,可以休息很久。
我也不敢回去,我快考试了,每一分钟都很紧张,自习室里每天都有很沉重的压迫感,很多人桌子上堆了越来越厚的书。
我只能靠哭来发泄压力,我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跑到厕所里去冲了个冷水脸,拍拍红肿的眼睛,然后又回了教室,看数学题。
我前面的研友回头微微看了我一眼,那天突然和我说了一句话:
“嘿。”
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一个黑黑的男生,戴了黑框眼镜,看起来比较老实,也比较爱说话。他说:
“你也考研吧?”
我点点头,他就好像有点心疼地笑了笑,似乎觉得我们都很惨,每天灰头土脸复习,时不时还要情绪崩溃。他似乎复习状态不好,我经常看到他在前面抓狂,似乎题做不好。
他说:“你复习得怎么样?”
看得出他很想聊天,我哑着嗓子说:“还好。”
我不太想说话了,想专心看书,他也看出来,又崩溃地转过头,继续复习。那以后我心情好了点,每天上下自习室会和他打打招呼,说说话。
我们真的就像共同患难的朋友一样,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女生,也没那么多矜持,可能他觉得我是女生,但也没那么多顾忌。
我们都很惨,一起比惨。他说他多晚才开始复习,数学还没做真题,我说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不是本专业。他说他女朋友和他闹掰,我说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他说他异地恋,我说我异种恋。
他惊讶问:“异种是什么?”
我小小幽默了一把:“贱种和孬种。”
他就笑,说我肯定很凶。我说我哪有,我最不凶。总之和他吐槽还是很开心,很解压,我真的就是把他当朋友,我觉得他对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就是看我好搭话。
我不觉得我是个女的,我有点想把头发剪了。
九月十多号的时候,我已经冷静下来,向着考试出发,每天朝六晚十,很机械,很固定,很辛苦。灰头土脸,早上就匆匆用冷水洗把脸,头发也随便梳,衣服也穿得丑,随便搭。
我买了个笔记本,很漂亮、花花绿绿、有很多图案的本子。我将它当成了半个日记本,我心里很多苦闷的话都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