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颂咬着唇,也顺势躺了下来,两人中间隔着老远,也没有挨着,她以为和陌生的宁姨娘躺在一处,会毫无瞌睡,但没想到,这一夜,是她听闻自己要嫁到甄家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裴宁一大清早就听到春桃的惊叫。
“姨娘,你的脸,你的脸怎么!”
裴宁坐起来,看了一眼春桃,“怎么了?”
春桃面色惊恐,往外躲着,生怕给染上,裴宁凑到镜子跟前,也惊叫出声,“我的脸!”
她的脸上,此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张婆子听到叫声过来询问,“宁姨娘,出什么事了?”
裴宁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却还是把人打发走,“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出去!”
张婆子想继续询问,乔颂也醒来了。
乔颂先看了看裴宁那张脸,有点被吓到,她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脸,也同样被吓到。
她和裴宁,这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看着就跟水痘一样,能不吓人吗!
“春桃,赶紧去叫大夫!”
裴宁压低了声道,“不准惊动其他人,把门外的张婆子赶走!”
春桃面如土色,赶紧跑出去叫大夫,见张婆子还在门外守着,她训斥,“没点规矩了!姨娘让你离远点!”
张婆子立马退了好几步,不敢再上前。
见春桃往外跑,张婆子喊她,“春桃,你去哪儿?”
春桃头也不回找小厮,“小姐身子不利索,我去找大夫!”
张婆子想进屋子里瞧个究竟,里边门都被叩上了。
裴宁找了两个帷帽,乔颂和自己一人一个。
乔颂见这玮帽,有些犹豫道,“要是被人看见……”
“要的就是被人看见。”
裴宁低声道,“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得了传染病,他们一定是不想被传染的,等大夫来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夫说什么,你就配合什么。”
她叮嘱,“不要露馅了,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乔颂立马将帷帽戴上。
薄纱遮住了脸,盖住了大半个肩膀,直接到腰部,这样的帽子,又防晒又遮脸。
两人戴好了帷帽,裴宁才打开了门。
张婆子早就等着了,看着这两人都戴着帽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前一步道,“乔姨娘宁姨娘,你们这是怎么了?要出门吗?戴这么大的帷帽,是要去哪儿啊?”
裴宁还没开口,又听张婆子道,“听说宁姨娘身体不舒服,究竟是个什么问题……”
“咳咳咳!”
裴宁捂着手帕,猛烈咳嗽几声,然后淡道,“可能是昨晚夜里被惊扰起来,一冷一热,所以有些热咳,倒也没什么事,请大夫来抓一些药,过来看看便好了。”
张婆子显然不信,伸手就要去乔颂的帷帽,乔颂想拦,没拦下,帷帽一扯,露出乔颂那张脸,张婆子往后一退,吓得眼睛瞪圆,“这,这怎么回事!”
乔颂站起来,去抢自己的帷帽,张婆子已经退出去,去禀报上面的人了。
乔颂戴回了帽子。
等甄钦守过来时,大夫也被叫来了。
大夫摸着这两人的脉象,再看了看两人的症状,面上是一阵惊悚,“此乃天花啊!”
听闻这话,甄钦守和张婆子以及屋内所有人都吓的往门外退了几步。
裴宁闻言,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难怪我总觉得这两天四肢无力,头晕脑热还有些发烧,原来是……”
裴宁垂泪,“我这怕是没救了……”
“这病来势汹汹,两位姨娘又都被传染,一定是有人患了天花,这整个庄子,必须要全部清理一遍!”
大夫站起身来,“该离开的离开,传染患者不可与正常人一起吃住,否则正常人也会被传染!”
张婆子惊得毛骨悚然,身上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大夫,有个什么药能预防这病……?”
“这病是不治之症,我也只能开药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两位姨娘情况好转,若是不能……”
他沉yin,“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听到这话,裴宁猛地一拍桌子,瞪向乔颂,“是不是你给我染上的!我就说你是个扫把星!才来几天就把我染上了天花,禽兽咯咯……”
她哭完就要去找甄钦守。
甄钦守唯恐被染上,连滚带爬出了房间,庆幸自己昨晚没有去找乔颂,也没有去找裴宁,他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见裴宁要扑过来,他赶紧爬起来,往外跑,“张妈妈,让人好好照顾这俩姨娘,我先回府上去了!”
直接跑出了一道残影。
啧,裴宁看着他背影无奈撇嘴。
真没出息。
甄禽兽就这么跑了,张婆子可是怎么都跑不掉的,听说裴宁和乔颂得了天花,让张婆子上来她都不敢了,几乎只是一个上午,整个庄子里的人,散的散,逃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