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良久没人说话,柳玥盯着鞋面,上面绣着莲纹花色,绽放在水色的料子上。
她正在出神,嘉阳长公主突然出声:“谁在那听壁脚?”
柳玥晃了晃神,就见到门外的身影慢吞吞挪进来。
“鹊鹊?”
嘉阳长公主见柳玥念出了名字,打量了几眼这个缩头缩脑的小婢女,倒是觉得有些眼熟的。
鹊鹊慌里慌张摆手,她就是放心不下,自作主张想听听,她心里知道这是大忌,就是按捺不住,想不到被嘉阳长公主抓了个现行。她觉着自个儿要完了,自家小姐好脾性,但是嘉阳长公主肯定会处置她的,那自家小姐也拦不住啊。
大祸临头她反倒有些突然生出的勇气,硬是把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给说了。
嘉阳长公主和柳玥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还是侯夫人教得好,都学会偷听壁角了。”
鹊鹊一派视死如归的表情:“不是主子教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嘉阳长公主笑出声,柳玥无奈地看了看她,“是她误会了,回头我叫人好好教导教导。”
正主发了话,嘉阳长公主也不稀罕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你主子替你说话,你倒给她丢人现眼,出去吧。”说完转过身来看向柳玥,“御下不严说出去也是要遭笑话的,该说时候还是得说,听壁脚这样的是放在旁人府里头少不得赶出门去。”
柳玥敛下眼睫用心听着,“鹊鹊是帮过我的。”她把当日在皇后殿内的乌龙简略说了说,嘉阳长公主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笑意来,“我那不争气的干儿子擅闯后宫那次?”
她脸颊微微发烫,点了点头。
当时闹得鸡飞狗跳,这么大的事嘉阳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当然也是她进言为谢易开脱的。
嘉阳长公主没有待太久,喊了宝珠来,悄悄给柳玥递了份方子。柳玥接过去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上面的药材看起来像是温养调理一类的。
“这是帝京闻名的妇科圣手的方子,保胎用的。”嘉阳长公主终究还是嘴冷心热的人,听说了侯府的麻烦事,巴巴地送了份方子来。
柳玥不懂药理,但是长公主送来的东西必然没有差的,替着绿绮谢过便收进衣袖里。
嘉阳长公主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也不是只有怀孕的妇人能用,你要用也行。”说罢看着柳玥的脸颊霎时浮起两抹嫣红,升起一种逗弄她的快乐感来。
“郎中的医馆就在方子背后写着,有什么需要的拿着侯府的令牌前去就行。”她转着腕子上的镯子,翠汪汪的颜色晃得扎眼,“我可就帮你这一回,也就提醒你这一次,你收留绿绮是好心不假,可别惹祸上身,有什么事儿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你少掺和。”
柳玥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心里琢磨着怎么让人偷偷去买药材来。
嘉阳长公主离开之后,她又坐在位置上想了想,便察觉出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
从昨晚到现在,就像是绿绮在唱独角戏似的,郭洸人去哪了?
英娘端着新换的茶水才到屋子门口,就见着柳玥气冲冲往谢易书房的方向走去。
谢易一个人百般聊赖用完早膳,派人去绿绮屋子门口转了圈,回禀说嘉阳长公主还在和夫人聊着呢,他不想去干妈面前讨骂,吃完就回书房去了。
他正在案前坐定没多久,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柳玥便皱着脸进来了。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谢易略有诧异地放下书,甚少见到她把生气写在脸上的样子。
柳玥在侯府养得好好的,气鼓鼓的时候脸颊rou都饱满了不少,看得谢易想伸手捏一捏。她“啪”一下拍掉了谢易的手,“郭小将军人呢?”
谢易愣了下,这是发生什么了,要找上郭洸?
*
皇帝的殿外围着不少侍从,恭恭敬敬站在那,一动不动,宛如站了一排假人似的。
殿内却是门窗紧闭。
这是皇帝商议机密要事的习惯。
几位内阁学士被紧急召进宫,见到这番情景,彼此交换了眼神。
“接到北地密报,众位爱卿看看。”
众人接过,围在一起仔仔细细读了一遍。说是北地的探子来报,王室内部动乱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北疆王的小儿子夺了权,意欲联合其他部族剑指中原。
内阁学士们看完摇了摇头,镇北侯年初班师回朝,才把北地人打服,他们怕是修生养息的时间都不够,哪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可他们到底是一群文官,对战场上的事不敢指手画脚,只是唯唯诺诺说着等陛下决策。
皇帝眉心郁结,“等朕来决策,那要你们作甚!”
底下人噤声,柳学士站在一边思索着什么。皇帝目光扫到他,眉头略略放松,“柳卿觉得呢?”
柳学士被点到名,顿了顿,说道:“关于北地之事,臣以为该请镇北侯来更为合适。”
皇帝摩挲着玉扳指,殿内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