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卿似乎是半夜收到消息就赶来了,一夜没睡,此刻难言倦色,眼中还有淡淡的红血丝,“服毒自尽。”
谢易大步上前,揭开白布,看了一眼梁砾的尸/体。
“这儿都是你的人。”
祁文卿冷笑道:“是,我的人把这围得水泄不通,可梁砾还是死了。”
“原是有人证的,只是人证昨夜死在狱中,仵作看过,是服毒自尽。”
皇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人证没了?那如何定罪。”
谢易咬咬牙说道:“若是陛下愿意再给些时限,臣定当……”
“罢了。”皇帝打断他的话,“既然官银已经追回,私兵也已取缔,就这样吧。中秋前后又碰上太后近日焚香礼佛,不宜大动干戈。”
言下之意就是全都让梁砾背下了,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只要圆回去便结束了。
柳玥在外间等得无聊,皇帝问完她的话便让李公公带她出去等候了。
李满福候在一边,见她蹙着眉头,时不时往里头张望,劝道:“侯夫人不必担忧,陛下对侯爷一向是宽厚以待的,侯爷立功无数,不拘泥在一些君臣礼节小事上。”
“劳烦公公开导了。”柳玥回以温婉的笑意。
李满福在宫里呆了几十年,活的跟人Jing似的,柳玥心里想什么他哪能猜不到呢。可是这位侯夫人虽然年纪轻,却是个沉得住气的,行事作风又不是胆小怕事的。他暗自摇摇头,小镇北侯看上的果然不是寻常闺秀。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走起路来不会发出声音。柳玥在那拨弄着绿植的叶子,回头见谢易走出来,半点声音都没,吓了一跳。
谢易见到柳玥,不想让她担忧过多,露出个笑脸。
柳玥也没多问,跟李满福道了声谢,便跟着谢易出去了。
“回府吧。”谢易颔首。
车夫应了一声,甩了鞭子便驾车出发。
两人坐在车里,相顾无言,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柳玥摸着镯子,想着太子妃在宴上的神情动作,再加上谢易刚才出来时候一闪而过的低落,虽然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笑着迎上来,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两分。
谢易简单理了理圣人跟他说得话,便想着哄哄柳玥,毕竟选秀那事儿说出来也有点丢脸,还被大剌剌地拎出来回忆一番,柳玥面子薄肯定会不好意思。
“选秀那事儿吧……”谢易打破了沉默,见着柳玥细细的眉毛拧起来了,话还没说完自觉闭了嘴。
怎么又戳中她不高兴的事了,她不是刚因为圣人提起来脸红吗?
谢易为自己摸不透姑娘家心思懊恼,在青州驻守几年,回了帝京也和其他闺秀们保持很好的距离,实在是很难靠自己想出答案。
“你怎么还提这事儿。”
“不提了不提了。”谢易连忙哄着。
柳玥的脸颊泛起微薄的绯红,“哼”了一声决定装作这事没发生过。
没想到姑娘家不需要他哄。谢易惭愧地摸了摸鼻尖,再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无知。
柳玥主动拉过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指尖摸在温热的掌心上,有种微妙的平衡感。
“怎……怎么了?”谢易结结巴巴问着。
柳玥瞥他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桥段。
“太子是不是身体不好?”她突然问了一句。
谢易否认了,“虽然元皇后动了胎气,但是太子并没有先天不足的症状。”宫里金尊玉贵养出来的,月月都有御医请平安脉,太子的身体一向康健。
柳玥疑虑更深,把她在宫宴上注意到的太子妃的动静说了。
太子在宫宴上看起来面色红润,太子妃一个弱女子何必要多此一举?
谢易为她的观察吃了一惊,柳玥不说他也没注意到这个动作有多不寻常,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略过去了。他回忆当时的场景,太子和太子妃都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人物,对周遭的目光早已熟悉了,定然不可能是因为紧张。
“兴许是因为……太子心虚?”柳玥猜测,“说起来,陛下与你聊得如何?”
“梁砾一死没了人证,太子那些罪名成立不了。”谢易说道,“大理寺里里外外都是二殿下的人,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太子想毒死一个大活人,那是难上加难。唯有陛下的人能畅通无阻。”
第45章 四十五
人都没了,还能说什么?谢小侯爷不是会乖乖认栽的性子,但是也没不识趣到跟皇帝硬碰硬,回头一道旨意把侯府抄了得不偿失。
左右贺新之还留在河台,有什么事自有人跟他禀报。
八月十五,圆月高悬。
柳玥挑起车帘,抬头望向外面,月色皎洁,微微的光晕笼在她脸上,谢易看得有点出神。
“也不知道河台那边怎么样了。”柳玥轻声说道。
谢易晃了晃神,“有贺新之在。”
柳玥垂下眼睫,默不作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