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洸听他这么说,似乎是已经了解内情的模样,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他哪知道谢易其实心里还没谱,就是觉得他讨嫌,算计着要把金吾卫营的事都推给他去做,免得还能有空档出来跟绿绮谈情说爱。
谢易抽身离去,不愿再跟楼上两个傻子计较。
Yin云密布,却迟迟没有雨滴落下来。他心里想着事,脚上没目的地闲逛着。
他到了河边上,不远处便是一座石桥,两边尽是游人买醉的地方,白日里大多闭门不营业,到了晚上才展现出帝京的风情。
谢易原本是想着在过年前就回京的,路上遇到了被山匪迫害的村子,本着为民除害的想法,顺手把匪窝给缴了。
说是顺手,实际上也盘算了好些日子,把地形和山匪的行踪摸透,挑了个日子就一锅端了。
结果把回京的脚程耽误了,不光没赶上春节,连上元节都错过了。
家将禀报说是定安县君那的人干的,几乎是没怎么审,吓唬几声就全招了。
谢易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全帝京的人都在他的怀疑范围内,查到定安县君头上也合情合理,毕竟她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聪明人。要说这事儿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谢易倒也存疑,背后必定有人主导,不然定安县君一个初来帝京的人哪能把事儿办妥。
此时皇帝就翻着谢易着人送来的密函,头痛不已。
谢易给他写东西有个毛病,旁人就是有天大的事都得先客气几声,问问皇帝是否安好,谢易是从第一个字就开始讲正经事,事情说完折子内容戛然而止,字越少事越大。比方说北地的军报,寥寥数行,看得一众武将心惊rou跳。
今儿他送来的倒是洋洋洒洒一长篇,说帝京传言是从定安县君那出来的,人已经抓了,他也牵扯其中,怕私自处置了被人弹劾,大有等着皇帝发落的意思。
其实这事谢易自己就能发落,可他偏不。
谣言传得是谢易和柳玥,他是受害者之一,非得在皇帝那做点文章出来。
皇帝看到最后,差点怄一口血出来。
谢易花里胡哨写了一大堆,他对柳姑娘之心日月可鉴,被编排了这么些日子他个糙爷们不在乎,但是姑娘家名声多要紧啊,这事也算他有一份,不如就让他把柳玥娶了,他愿意身体力行堵上悠悠众口,对大家都好。
皇帝是想不通他娶了柳玥怎么就对大家都好了,第一个先不好的就是皇帝自己。
镇北侯的身份在那,国之重臣,皇帝还算他半个长辈,娶谁不都得让皇帝过个目。
他捏着这份密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大太监看出他的烦恼,出言安慰道:“儿女情长一向就是说不清的,当年老侯爷跟侯夫人那会儿,不也挨了先帝训斥么。”
皇帝忆起就事,恍然道:“是,那会子连长姐都挨罚了。”他提到的“长姐”就是嘉阳长公主。
他迟疑了一瞬,“你觉得……谢易和她是良配吗?”
大太监说道:“奴才在宫里这么久,没见过几桩像样的好姻缘,不论是公主下降还是宫女太监对食,大多也是身不由己。柳姑娘的命说好也不好,说差也不能够。她苦了这阵子,却有圣人您帮着说话,可她气性又大,不是个能拿寻常观念来看的主儿,心里有主意的很。至于旁的事,事情没到头谁说得准呢?”
他弯弯绕绕一通吹,是宫里人的老毛病,拐弯抹角地把话说出去。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事上花费的时间颇多了。
一桩小辈的婚事而已,朱笔一批就能定下来,偏偏他发了一回菩萨心肠,就牵扯出这么多后续的事情来。
于是谢小侯爷的婚姻大事,就在几句谈话之间被有了新的决策。
*
自夜半相会后,柳玥也半月有余没见到谢易了。
京中的流言跟一夜之间绝迹了似的,柳府的下人们出去采买,都听不见有人散播流言蜚语了。
柳玥估摸着是查出了散布的源头,但是又被人掐灭了其他的消息。
她在家里闲着无事,就跟孟姝学着管家。
柳玥坐在桌前看着家里的账本,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她的嫂嫂,能把柳府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
柳府没纳妾的规矩,比别家的账本简单许多了,用不着打着算盘去看后院小娘们的胭脂水粉钱。但是就柳玥这个新手而言,仅仅是自家人的条条目目都看得眼睛发酸。
孟姝在边上看着新呈上来的账本,时不时瞥两眼柳玥,见她眉头紧锁,盯着同一页看了许久,没忍住就笑出来了。
柳玥叹息,“嫂嫂别笑话我了,我才学了几天,哪能一下子就看懂。”
孟姝说道:“你怎么突然要学起这个来了,要做账房女先生?”
“就是闲着无事看看玩玩。”柳玥回道。
这闲着可闲太久了。孟姝抬眼打量柳玥,她原本在家里穿得素净的很,钗环发饰都没怎么买,天天就戴着同一支发钗凑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