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出事后,华曼第一时间向你敞开大门,这里便是你的家。”
赵东屿挑眉,暗叹方易达虽不是善类,但从善如流颇有一套,嘴皮子功夫打磨得Jing巧,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他与方易达可以说是打小相识,方易达的父亲方忠雄原本是做棉纱生意的,是赵庆丰的上游供应商,他们俩小孩偶尔能在饭局上碰见。
在方易达的印象里,赵东屿一直是个纨绔矜贵的公子哥儿。
方忠雄早年生意做得并不大,赵庆丰的纺织厂是他们家最大的合作商,所以父亲对赵家自然是百般巴结。
方易达深深记得在他初三那年,有一次被父母带去饭局,宴请的正是赵东屿一家。
那天,赵东屿从头到脚一身名牌进门,见了长辈只含糊地浅浅喊两声,便径直走到包间角落的沙发,松松垮垮地躺进去打起了游戏。
而方易达自己,则是被父亲耳提面命地向赵庆丰夫妇恭敬问好,帮着母亲给客人沏茶、添水、递盘子。
饭局中,父亲客气地问起赵东屿近来的学习情况,赵东屿却是插着耳机理都不理,后来还是赵庆丰这个当爹的看不下去,一把将他的耳机扯下,当众训斥了几句。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哈哈,小伙子长得帅又有个性,叔叔看好你!”
方忠雄笑着打圆场,话题一转聊起生意来:
“听说赵总最近又接了笔新加坡的大单,恭喜东屿家纺业绩翻番,跻身行业前三!
来,这杯我敬您!”
话音未落,已是半杯白酒下肚。
方易达知道,父亲其实酒量一般,每每在酒桌上喝大了,回到家铁定抱着马桶一顿狂吐,有一次甚至因为酒Jing中毒去医院洗胃抢救。
所以,他很怕看到父亲喝酒。
然而,那天终究还是喝高了。
因为赵庆丰一句“要想拿下明年的单子,你今天就必须跟我多喝上几杯”父亲没吃什么菜,酒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拼了命似的。
母亲在餐桌下悄悄拍打父亲的腿,示意他少喝点,悠着点,却被父亲的手大力挥开。
觥筹交错间,已是夜半阑珊,方忠雄和赵庆丰皆是喝得脸红脖子粗,醉态尽显。
“赵总,我的大哥…
你答应我…
继续用我的货…
明年的,后年的,大后年的酒我全包了!”
出包厢的路上,父亲的步子绵软,方易达和母亲二人合力搀扶着才勉强架起他的全部重量。
赵庆丰不置可否,笑着拍了拍方忠雄的后背,携妻儿坐车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方忠雄胃出血进了抢救室。
后来,赵庆丰寻到了一家定价更便宜的供货商,大批量减少了从方家的进货。
在商言商,利益趋向,本是无可厚非,但一颗恨意的种子无声无息地埋进了方易达这个15岁少年的心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再后来,赵家家破人亡,方家的生意却扶摇直上,大量的资本囤积后方忠雄想到的不是扩大生产,而是看中了影视投资这片“蓝海”并成功借壳上市,而赵东屿就是华曼影视的第一批签约艺人。
乾坤扭转,曾经那个谨小慎微的15岁少年终于一雪前耻,将那个目无一切的赵家公子哥儿狠狠地踩在脚下。——十年前,赵东屿在S大读大二,赵庆丰虽然时而严厉,但在生活上却从不亏待儿子,每个月月初都会打一大笔钱到他的账上。
赵东屿是学金融的,深谙钱生钱、利滚利的道理,于是每个月在扣除基本的生活开销后,其它资金全部做了理财,根据市场行情,债券和股票都会买一些,闲来无事就喜欢读读公司年报,并将自己写的企业研报分享在互联网上,收获了上万的粉丝量,因为Jing准的行业研判和分析被不少股民称为“大神”当时年仅20岁的赵东屿,已经早早为自己未来十年的人生做好规划:
23岁大学毕业后进入国内顶级投行;26岁在上海落户、购置房产;27岁迎娶女友何羽茜为妻;30岁前生个漂亮宝宝。
然而,原本完美的计划却在20岁这一年戛然而止,这一年成为赵东屿人生的分水岭,将他与原来顺风顺水的生活完全割裂。
赵庆丰出事后,赔偿金、违约金、土地款、滞纳金、员工工资……
一笔笔钱像一只只坚硬的拳头密集地砸在他与母亲身上,压得母子俩喘不过气起来。
为了偿还债务,母亲海慧在病床上流着泪签下了东屿家纺的转让协议,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流转为他人做嫁衣,这下病情变得更加严重了,而高昂的医疗费用还在不断蚕食着赵家所剩不多的积蓄。
那段时间的赵东屿,憔悴、落寞、孤独、沉闷,为了照顾病重的母亲,他向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
他甚至动起了歪念,想要铤而走险参与洗钱。
就在动手的前一天,他向何羽茜提出了分手,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