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一梳。
晏随找来梳子,等江璟梳顺被吹得有些毛躁的头发,处理好她掉的几根头发,再把梳子放回原位。帮助江璟收起腿,侧躺好,他给她盖上薄被子,安置舒适她的睡姿,亲亲她的脸,自己再去洗澡和洗漱。
基本每天晚上,都是一样的流程。晏随不厌其烦地照顾着江璟和他们的宝宝,这个过程是他这辈子最新奇的体验,他珍惜着,巴不得过程再长一些。
晏随担心打扰江璟休息,在浴室吹干头发整理好一切才睡到她身边,江璟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面对着他睡的时候,要弓起腰,江璟才能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低头看见江璟的睫毛颤抖,手臂揉过去顺着她的脊背,下午睡过现在睡不着了?
江璟含糊应了一声。
仅仅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声轻哼,晏随却喜出望外,向下挪动身体,和江璟脸对着脸,笑了笑,小璟今天心情好?
江璟抿着唇再次封闭自己。
晏随不气馁,继续问:今天为什么不跟医生交流,你想跟她说什么都可以,可以骂我,可以让她报警,你总归得说点什么。
你这样,宝宝在你肚子里也很难受,你是她妈妈,不喜欢我,也不爱她了吗?
江璟紧紧闭上了眼睛,晏随等了一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江璟的眼泪一点点从闭合的眼皮之间沁出来,濡shi了眼周一片,江璟失声啜泣起来,手胡乱揪住他的衣服。
我爱她我爱她
江璟边哭边重复着。再过两天,就是她和医生约好的时间,没有人能体会她的痛心,以前种种痛苦她再憋屈也可以向晏随控诉发泄,但是这件事,谁也不行,只能她一个人承担,每天孤独自责,痛心疾首,惶惶不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爱我们的女儿不哭了,等生下来,她也会爱你
江璟哭到太阳xue裂痛,呼吸不畅,晏随干脆把她扶着坐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让她好顺畅呼吸。晏随后悔提了这么一嘴,不知道该怎么哄,擦眼泪擦得手掌都shi透了,不得不起身去勾床头的纸巾,他的支撑一离开江璟,江璟便扯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她难过到快死了,什么也思考不了,她需要倚靠在一个人的怀里,自我修复。
晏随忍着不忍,快速勾到纸巾,重新撑着她的身体,在她的侧腰垫上枕头,伸手一点一点仔细擦拭掉江璟脸上的鼻涕眼泪。
哭一哭也好,想骂我也可以,我保证不跟你生气。
江璟不想骂他,一点也不想费徒劳的口舌。她摇摇头,哭累了,半睁着眼睛,无力靠在他怀里,她的目光呆滞,突然问晏随:晏随,假如我怀的是男孩,晏家是不是就能接受我和我的孩子,你肯定早就带我回国了
小璟想说什么。
我想问,对于晏家的人来说,女人是不是就是可以被随意糟践的东西。
晏随的手顿住,眉峰微动,有一瞬间格外锋利,似被戳中了脊梁骨。
晏家没有这样的话,你多想了。不管你生男生女,在我心里都一样,我一样爱你们。回去以后我们出去住,你怀疑晏家的教育,你就自己来。
江璟越想那个问题答案就越清晰。上次以后,晏丛德又联系了她一次,刻意问她怀的是男是女,得知她怀了女孩,当天下午就通知她医生已经安排好了,效率奇高。
她心酸喃喃私语:幸好,幸好
晏随要她回国她就得回国,想和她结婚未来的路都替她想好了,专断霸道到这个地步,嘴上却还在替晏家狡辩不承认。
江璟闭上眼睛,将对女儿的歉疚深埋进心里。
我想睡了。
晏随帮着她躺好,继续解释:我喜欢我们的女儿生不生男孩根本不重要,我没有想糟践你,没把你当生育工具。不回国是怕你现在回晏家不舒服,影响身体。
你不相信我,你对我还有多少偏见
晏随太固执,江璟直直看着他:别说了我相信就是了,睡吧。
晏随总觉得江璟的情绪不对劲,但又不能穷追不舍,给她盖好被子。
有什么事告诉我,别憋在心里,别胡思乱想。等宝宝再大一些,你就不要出去工作了,太辛苦了,身体受不了别强撑。
江璟心寒,果然,他是连自己的工作也会干涉插手的。晏随的好意都是施舍,他的关心都是禁锢。
晏随接连两天都带着江璟去看了次心理医生,她的状态不仅没有好转,对他的态度反而愈发尖锐起来,那天晚上她拽住他衣服的挽留,就好像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梦,从来没发生过。
令他焦躁的事情不止是江璟,还有晏家。他收买了父亲身边的一个保镖,知道他派了一帮人到里斯本来,是要硬抓他回国。
他不能让父亲脸上太难看,更不能让那帮人得手。当那帮人的飞机早上九点准时落地,还受着时差的困扰,晏随就亲自去了机场,在出口等着。
一群人一出来就看见晏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