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铁鞋大盗的神色之中,痛苦终于压过了惊讶和慌乱,让他痛吼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当中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在翻卷,又好像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原来衰老的感觉竟是这样可怕。
花满楼不忍的别过了头,他热爱一切生命,觉得这法子似乎残忍了一些,不过他也深知铁鞋罪有应得,因而一时无言。
苦智禅师念了一句佛号,他到底是一个出家人,哪怕是怒目金刚,也不懂折磨之法,只叹道:“女施主好毒辣的手段。”
“若论手段毒辣,妾身远不及人类。”
十九微微一笑,水光潋滟的眸子望了过去,她对比铁鞋的所作所为,并不觉得这法子有何毒辣之处,柔声道:“禅师可还记得,惨死的乌大侠又是何其冤屈?”
她广袖之下的指尖勾了勾,微不可察的加重了樱毒的分量,淡淡的道:“而妾身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这一番话,实在是温柔而又残忍。
苦智禅师想了想,苦智禅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双手合十,诚恳的道:“女施主说的不错,死者又是何其无辜,若是铁鞋大盗就这么死了,才是便宜了他。”
宋问草:“…………”
宋问草吐了口浊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石头压过一遍似的痛的厉害,胸腔中也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烧的他口干舌燥,头晕眼花。
孔雀王妃动弹不得,又听到就这样一番话,明媚的大眼含着泪,朦胧了起来。
她咬着柔软的唇,动人的眼波如春水一般荡漾,偏偏脸色惨白,像是一只倔强又柔弱的小鹿,轻轻的叫道:“陆小凤。”
陆小凤:“…………”
陆小凤苦恼的捏了下鼻梁,再说一百遍,他真的不是什么女人都能下的去口。
难道他的风评真的就这么差,但凡一个稍有些姿色的女人勾引,他就要上钩?
花满楼微微一笑,含笑说道:“想不到陆小凤也有对漂亮姑娘苦恼的时候。”
“是吗?那是因为我不想自找麻烦。”
陆小凤对孔雀王妃视而不见,反而示意的看了一眼十九,对花满楼道:“尤其是这种……会影响到我终身大事的麻烦。”
眼见女儿的美貌无用,铁鞋深知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而这魍魉之匣,很有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只要血祭能够成功……
宋问草深吸了口气,Yin冷的三角眼里满是通色,一遍又一遍的将血ye涂抹在绛紫的木匣上,喝道:“出来,听我命令!”
血ye渗入木匣,妖灵躁动不安,最后径直从他手中脱身飞出,落入十九手中。
宋问草的脸色在一瞬间衰败了下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你?”
十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她雪白的掌心之中托着魍魉之匣,指尖在匣上的魍魉纹上一点,魍魉就生动的活了过来。
紫黑色的鬼气升腾而起,鬼物在云雾之中尖叫翻腾,身上唯有一缕妖气连在匣中,张牙舞爪的对着宋问草愤怒的咆哮。
宋问草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身躯颤抖了起来,脸色苍白的道:“你敢对人类动手,就不怕真龙的制裁吗?”
Yin冷的鬼物一步一步的逼近,寒气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了冰霜,在透骨的Yin气之中,他听到一个温柔的语声,道:“龙君庇护的是人类,而非有着人心的妖魔。”
她有多么温柔,就有多么残忍。
孔雀王妃终于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她的唇颤抖着,哭的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祈求道:“不……你不能这么做,不要这样对我,那些肮脏下贱的鬼物,怎么可以触碰我的身体,我绝不允许,你不能!”
妖鬼在紫黑色的雾气中翻腾着,愤怒的咆哮着,仿佛也感受到了十九漠然的杀意,狰狞的獠牙不断咬合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整个房间都萦绕着可怖的戾气。
“它并不肮脏,也不下贱,魍魉之匣本就是无心的鬼物,权看使用者罢了。”
她抬起眸子,轻轻的道:“你和你父亲偷了它的身体,现在是时候偿还了。”
说罢,狰狞的魍魉仿佛得到了什么赦令一般,兴奋的尖叫着,然后一拥而上。
“……嘎吱、嘎吱。”
紫黑色的鬼气围拢在一团,不是发出人类的惊叫和鬼物咀嚼的声响,听的一众武林名宿毛骨悚然,脊背上的寒毛直竖。
一时之间,房间内寂静无声,不要说是花满楼和花如令,就是陆小凤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四肢手足都濡shi的渗出冷汗。
而立在鬼气旁的美人,眉目之间仍是一派婉转温柔,柔声道:“鬼物进食,未免有些饕餮之态,公子不要污了眼睛。”
她多情的眸子望着花满楼,道:“不如公子先去外间稍候片刻,妾身马上就过去陪伴您用膳……午膳耽搁的久了,妾亲自做给公子,荷叶鸡开胃又养身,如何?”
袁大侠哆哆嗦嗦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