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大嗓门响起:“怎么?你就盼我死在路上了吧?白眼狼……咦,家里来外人了?”
老太婆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长本事了啊!娘给你说的亲事你死活不肯,三贞九烈要死要活的,转头就把过路的野男人勾到家里来住!小浪蹄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比王老爷有钱还是有势……瞧瞧你这副不要脸的sao样子,王老爷肯要你当填房小妾你就知足吧……”
林柯带着浓重的哭腔道:“我是看天要下雨了才让他们进来住一晚,明早就会走的,咱们别打扰他们了。娘,王老爷他都六十几了,还有好几房小妾……我、我不要嫁……”
“嫁?哈哈哈,就你还想嫁,十天后,有抬轿子把你抬进偏门都是王老爷给我面子。”极度轻蔑的声音击碎了林柯的最后一点希望。
老太婆嘲讽了一番,似乎泄了被雨淋的怒气,把房门一关,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杂货屋里的赵斤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因为主人太过愤怒而颤动,在漆黑的夜里闪过一道道寒光。但是它说白了只是人家的家事,他没有立场去管。
顾苏和思谢都看见对方脸上惊愕的表情,这是后妈还是亲娘?
顾苏下床,前往前厅,果然看见林柯一个人蹲在地上抹眼泪。
她拍拍林柯的肩膀,给她无声安慰。
“对不起,吵到你们了。”林柯声音低低的,像被夺去了全部生气。
顾苏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思谢,不假思索道:“你可千万不能嫁,不如跟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
林柯睁大了眼睛,一颗硕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这、这可能吗?
顾苏扶起林柯到她的房间,“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心头rou,你娘何至于此?”
林柯眼里浮现绝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从小我娘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好话……她说我是废物,连绣花都不会……”
顾苏低头瞥见挂在她腰间的荷包,针脚细密,可是荷叶是红色的,花是绿色的,看起来十分古怪。
她试着问:“这荷花明明绣得很好,姑娘是用得什么线,怪好看的。”
“桃红线。我没见过荷花,但看年画上是那样的。”
原来是红绿色盲……除了绣花,并不影响生活,哪至于被说废物,伟大的科学家里也有色盲,并不妨碍他们对人类做出卓越的贡献。
顾苏道:“谁说女子当以绣花来断定好坏。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也不会绣花,思谢也是。王老爷嫁不得,我想想办法。”
------
林柯天不亮便起来做饭,林母慢吞吞爬起来,骂骂咧咧吃过早饭,三句不离野男人。林柯站在一旁忍受责骂,并不还嘴。
“林姑娘风华正茂,多得是好儿郎求娶,何必嫁与王老爷做妾,若是家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婆婆尽管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忙一二。”顾苏好言好语相劝。
林母横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的女儿,嫁谁我说了算。”
又对着林柯Yin阳怪气,“我忙的很,得马上回将军府,这些不速之客你赶紧赶出去,下回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哼,要是失了清白,城头的老叫花子都不要你。过几日我会向夫人告假,回来给你Cao办,别想出幺蛾子。”
这话气得人心口疼,反观林柯,因为听多了反而麻木了。
顾苏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林母便整了整衣服出门去了。
她是将军府小姐的nai娘,平时Jing力都放在大小姐身上,偶尔回来一次便对林柯恶语相向。林母不允许林柯出门,说正经人家的姑娘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旦越界,非打即骂。
林柯见隔壁的小芳每次出门卖花,自由自在,心生艳羡,终于忍不住偷偷进城。结果看见林母陪着将军小姐逛街,和颜悦色,处处周到,眼里慈爱无比。那天她哭着回去的,原来娘并不是天生冷血,只是不喜欢她,她所求的亲情一辈子也等不到了。
顾苏见林母态度强硬,不禁赞同思谢的想法,与其搭上一辈子,干脆逃了吧。
林柯有些犹豫,这也是林母放心回将军府的原因,若非有人撺掇,林柯是想不到这些的。
“跟我们走吧。”赵斤在一旁憋了许久,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活像有人拿刀逼他说的。
林柯经不住三人的劝说,她从小被林母管教得严严实实,灌输孝道妇道,从没起过离经叛道的念头,此时,她才发现,那些听了十七年的话是多么虚伪,多么令人嗤之以鼻。
“好。”
---------
皇宫。
谢晏终于收到顾苏的信件,夹在商队汇总的密信里。七八页信,他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快背下了。他喜欢顾苏在信里面和他絮絮叨叨地说一些琐事,仿佛他们在平常地对面聊天,而不是隔着山山水水,不问归期。
朝廷最近不平稳,上奏选妃的人越来越多,跟Cao心自家儿子似的,谢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