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姿已经叁周没出过房间,倒不是她不想出去,只是她的一只手被绑在了床角,活动范围只有床上和床下一小片,宛如一只被拴在家里的看门狗。
她什么都做不了,就算用尽全力伸手去够桌上放置的书本,手腕被勒的红肿,也总是相差几公分,短短的距离犹如一道天堑,斩断了她所有奢望。她只能坐着或躺下发呆,看窗外由白天过度到黑夜,以此证明她尚且存活于世。
这比坐牢更加封闭监禁的生活,让她的情绪时时刻刻处于崩坏边缘。
一开始勉强能扛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从沉默到挣扎到嘶吼到痛哭,没有人过来,也没有人在意,所以她回复到了木然的平静。
有一刻她脑海中想到梁月,同样是被关在家里,同样是对自由的渴望,她眼下竟能无比带入梁月当时的绝望,甚而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梁月为了爱能拒食拒药,如此洒脱果敢,她为什么不行?
这个念头自从在她脑中滋生后,便如巨树一般扎根,求死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这般行尸走rou地活着,倒真不如死了痛快,反正能一眼望到头且今后也不会有丝毫改变的人生,她也活腻味了。
如此肮脏的一具身体,只求上天别不收她。
她环顾四周,能碰到的所有物件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看来这法子行不通。于是她便学梁月绝食,终于在两天后,她头一次在被关后见到冯姨。
冯姨面色淡淡,似乎周令姿的所有行为都不会令她产生半分波动,她公事公办道:“小姐这几天怎么没吃饭,胃口不好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青色脉络在莹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她将脸慢慢贴上去,好像能听到血ye在体内流动的声音。
她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道:“周崇礼在吗?我想见他。”
冯姨看向跪坐在床边的周令姿,眼中浮现不满之色,似乎不明白为何周崇礼会在她身上花费如此多心思。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从没少过,其中不乏名门大户的小姐、闻名遐迩的才女,甚至还有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艺术家,无一不渴求他的垂怜,即便只是春风一度也心甘情愿。偏偏他对那些人都拒之千里,从未有任何逾越之举,守礼地让她们无从下手,至今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地爬上他的床。
如今却对周令姿百般爱护,气急了才将她关在家里,若是旁人这般忤逆他,早不知死了多少遍。
这也是让冯姨最无法接受的,凭什么得周崇礼另眼相待的是这个无比下贱的周令姿,若是只当个玩意儿倒还好,万一他动了其他心思,她该如何向太太、向周家交代。
因此她拒绝道:“少爷有事,不在周公馆。”
周令姿也没生出多少失望的情绪,又问道:“他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去吗?”
冯姨睨了她一眼,架子摆的极高,不咸不淡道:“小姐安心呆在家里反省就是,什么时候出来得看少爷的心思。”她又看了眼摆在角落没动过的饭,眼中轻蔑的意味更甚,“奉劝小姐不要难为自己,绝食威胁是最下乘的办法。”
周令姿听了良久没做声,像是在思考什么,羽睫在眼下投出黑压压一片,显得人越发的羸弱,如将要乘风而去似的。
她偏头朝冯姨虚虚一笑道:“我没有想绝食,只是近来老是失眠,胃口有些差,能让医生给我开点安眠药吗?”
冯姨这才注意到她眼下青紫,枕头上有不少掉落的头发,皮肤不复先前健康白润,而是犹如病态般苍白,整个人状态极差。
她斟酌片刻,也怕周令姿真的在她手上出意外,便道:“我稍后让医生替你诊断一番,看是否需要用药。”
周令姿闻言闭上眼睛,脱力似的趴在床边,感激道:“麻烦您了。”
医生来的极快,检查过后给了冯姨一瓶安眠药,告诫道:“一天最多只能吃两粒,不能多吃也不能长时间服用,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冯姨点头应道,当晚便给了周令姿两颗,等她将药放进嘴里用水吞服后,冷不丁的开口道:“张嘴让我检查一下。”
周令姿乖巧地张嘴,冯姨见她嘴里干干净净,又让她抬起舌头检查下面的舌系带,确定她没有将药藏起来后,这才拿着杯子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早点休息吧。”
周令姿沉默地点点头,一声不吭。
等冯姨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她伸手用力抠挖喉咙,反胃的感觉上涌,她低头不断干呕,面上一片chao红,头发随着汗水shi哒哒的粘粘在脸上,如此往复好几次,那两粒卡在喉咙里的药片才被她呕出来。
她瘫在床上急促喘息,胃里的感觉仍不好受,平复了得有一刻钟,那难捱的痛苦才过去。她伸手捡起刚刚吐出来的两粒安眠药,悄悄用纸包住它们藏在不会有人发现的角落。
可能是她做的隐秘,也可能是她的温顺配合让冯姨放下戒心,总之累积在她手中的安眠药已达40片之多。
这天夜里,等馆内的人全都睡去,她屏息听着门外的声音,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