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一阵的恍惚,或许,母亲在他眼里,远抵不过他的事业重要。
低下头轻嘲一笑,可笑他竟认为母亲在他眼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陆远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里竟泛着一丝水光,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来看他的竟然是他这个亏待了多年的大儿子。
陆河一张脸无比平静,他不吱声,陆远山平缓了一会,盯着陆河像极了古惜的眉眼,仿佛要印进骨子里。
“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音嘶哑的有些可怖。
陆河想到他那个现下正准备带着钱财跑路的夫人,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
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虎依旧是虎,对陆远山忠心耿耿的手下依旧还是有的,外面的事情,他知道的不比他少。
浅浅淡淡的嗯了一声,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空气寂静的有些尴尬。
陆远山说,“这些年顾忌着面子和作为一名父亲的尊严,一直没有真正的给你道过歉。”
陆河眸子幽深,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他说,“小河,爸爸错了,早就知道错了,从你母亲离开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再煎熬,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我的人生,最失败的不是现在这场牢狱之灾,而是我没有做好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
他颓废的仿佛一个七老八十将行就木的人,闭着眼压抑着汹涌澎湃的眼泪,牙关紧咬着,肌rou轻轻颤动。
陆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桌上轻叩的食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外面的狱警敲了敲门,“差不多了,时间到了。”
陆远山站起身,他本就没指望着陆河能够原谅自己,但不可否认,他的内心依旧渴望着他的原谅。
可最终,陆河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平淡无波的看着他。
陆远山肩膀垮了垮,停下往外走的脚步,“以后你结婚了,能告诉我一声吗?”
陆河说,“再说吧。”
陆远山被狱警带着离开,房门关上,陆河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左手轻轻的搭在眼睛上。
被手掌遮住的眼睛闭着,但眼泪却沿着眼角无声滑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苏软见到陆河的时间很少,他直接请了假,每天回来时都是深夜。
苏软看着他越来越深的黑眼圈,心疼的不行,但丝毫没有办法。
陆家现在一盘散沙,陆远山的判决还没下来,但陆家的财产已经全部被冻结。
而陆远山的那个女人已经将陆家所剩的财产,还有这些年她背着陆远山藏的私房钱全部变现,然后带着儿子跑的远远的了。
甚至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去看陆远山一眼,好歹也是多年的夫妻了,倒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初陆河脱离了陆家的户口,辰安虽在他名下,但并未收到波及。
可不可避免,股市有些不太稳。
这段时间陆河一直在辰安忙碌,刚开完会,靠在椅子上稍微眯了一会。
古怜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的样子,眉头皱了皱,虽然开着空调,但他就这样穿着一个毛衣直接就睡了肯定还是会冷。
古怜刚准备出去给他拿前几天周俊华落在她这里的外套来给他盖一下,可还没等她走出门,他就醒了。
陆河本就前面,按了按有些刺痛的眼睛,“小姨?不是不让你来吗?”
古怜翻他一眼,整天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我就不能出来看看吗!”
陆河挑眉,“当然能,你家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没问题的话我就更没问题了。”
古怜想起家里粘人的两个玩意,悻悻然。
她跟周俊华的儿子小名叫泡泡,现在三个多月了,长的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只是黏人的厉害,一会不见她就哇啦哇啦的哭。
这不,她好不容易将泡泡哄睡了交给周俊华,瞅着空子就立马跑过来了。
心疼的看了看陆河,他手边的办公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古怜眉头皱成了褶子,“行了,你现在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先来处理,处理不了的再去找你。”
陆河合上手边的文件,打了电话让助理过来取。
确实该回去休息了,再不回去,估计他家里那丫头嘴巴该撅的挂油瓶了。
想到苏软,他笑了笑,站起身,伸手拿过旁边沙发上的外套。
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古怜,“一起走吧。”
古怜说,“你赶紧回去吧,我再呆在这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等会就回去。”
陆河看她一眼,“放心,该处理的我都已经处理好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古怜连连点头,有些不耐的推他,“行了,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叽,我一会就回去。”
陆河被她推着出了办公室,有些无奈。
不禁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