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绵没有回头,望着敞开的窗墉发呆。
雨棠站在她面前,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伊绵接过,却因不仔细,洒了热水在裙裳处。
“小姐!”雨棠轻唤女子,“这样下去可不成。太子殿下走了那么久,您便失神落魄了这些时日,若是殿下回来看着,定是要责罚我们的。”
伊绵叹了口气,低下头,心脏像是浸润在苦水里一样,涩得发慌,连点喘息的空气都得不到。
雨棠用棉帕擦拭伊绵裙裳间的水渍,便见裙裳的水痕越来越多,一点一滴落下来。她疑惑地抬头看去,便见伊绵忍不住双肩的颤抖,哭得厉害。
太子殿下不在,屋里的人慌了神,在门外候着的雨兰急匆匆地看见雨棠用口型说话,让她去找吴远。
待吴远来,伊绵终于止住了眼泪。
“小姐。”吴远在旁处俯身站定。
伊绵道,“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吴远道,“上一次的消息乃是五天前,即便是驿站行了方便,下次也应当还要过些时候。”
伊绵期待的眼睛暗下去。
吴远劝道,“殿下这几次的信中都说一切安好,小姐何不放下心,等殿下回来。”
伊绵点点头,让众人退下,兀自去了床上小憩。
她夜里难以安眠,喝了安神药才能勉强睡些时候,这时有些乏力。
侧身躺在鸡翅木床上,她盯着青色床幔,伸手搅着上面的流苏,心里总是浮现宁之肃的样子。
从前在身边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人一走,那些表情,动作,背影像是画册似的,在她脑海里打转。
男人走之前的某个夜晚,她噩梦惊醒,梦见苏库lun一仗输得彻底。她被男人搂在怀里,只听那清冷中带着些许怜惜的声音响起,“不会输,便是输了,也送你们一家三口走,不会有任何事。”他那时笃定的语气让伊绵安心不少。
可伊绵现下想来,心里却酸涩难忍——
她从未问过一句,那他会如何。
这男人纵然恨她,欺她,迫她,可也爱她,怜她。
伊绵放下手,闭紧双眼,在心中强迫自己一定不能哭,一定等着他回来。
午眠后,伊绵乘马车独自去看望爹娘。马车外,宁之翼站在墙角,看她一个人独自撩开车帘,进了车厢。二十余名侍卫在吴远的带领下跟在后面和两侧,防卫周全,警惕十足。
他观察这么些时日,突然发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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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绵孝顺惯了,纵然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待她到了伊荣正和夫人面前时,仍是集聚了心力,将淡笑挂在嘴角。
伊家的两位近来素食淡茶,并未因身份从高处跌落尘埃而时常哀叹,反倒庆幸一家三口可以时常团聚。
伊荣正在正厅里碾香,见夫人从门外走进来,像是邀功一般道,“夫人,老夫听你的吩咐,将这梅花碾成粉状,你来瞧瞧!”
夫人见伊绵在窗墉处的矮榻上坐着,纤手搭在方几上,对着棋局发呆。
她朝女儿的方向对老爷使了眼色,伊荣正看着,放下手中的木锤,有些担忧。夫人朝他摆摆手,自行往女儿处走去。
她双手搭在伊绵的肩膀上,轻声问了句,“绵儿在想什么?”
伊绵吓了一跳,看见是母亲,方才拍拍胸口,回,“没什么?”又问,“父亲可是将梅花碾好了?母亲夜里多有咳嗽,梅花入药是极好的。”
伊夫人笑笑,“太子自那日以后,未再来过。”
伊绵目光有些躲闪,没有说话。
“可是和他闹别扭了?你这段时日清减不少,脸都瘦了,还要在我和你爹跟前撑着笑脸怕我们担心,但我们做父母的,哪儿能不知女儿的情况。”
许是母亲慈爱的目光让伊绵感觉到温暖,她鼻头一酸,眼眶中霎时便蓄积了热泪,从里面挤着掉出来。
“这是怎么了?”伊夫人感觉事情棘手,目光有些严肃,“可是太子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伊绵立即否认,“他很好。只是……只是……”
宁之肃离京的情况不能随意与人说,为了防着有心人,林大人甚至寻了相似身形的男人来假扮太子,往返别院。
但伊绵不愿爹娘误会了他,只道,“他这段时日有事缠身,十分辛苦,女儿心疼他……”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到不能言语。
伊绵拿手帕将其盖在脸上。伊夫人有些愕然,看女儿哭得双肩耸动,竭力压抑声音,手帕上不多时便氤氲开一大滩深色的痕迹。
“绵儿……”伊夫人喃喃,一时不知如何安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的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而这些,做娘的很难去干涉。
“既然心疼他,那便对自己好一点,等着太子有空了,再与他说。”伊夫人将她揽进怀中,“我和你爹呀,都想过了,若是太子那日的话作数,那我们也不是不答应。”
“可是,”伊绵愧疚地道,“娘和爹在京城熟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