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深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把人塞到自己怀里,拍她的脸。
京窈低下头笑了笑:那么晚安。
那天晚上徐云深如何也没能入睡,大抵是放心不下,他还是去她的屋子看了看。
这似乎已经超出合作伙伴的范围了,但京窈并不反感,或许是连日来的紧绷让她暂时放下了戒心,极偶尔的放纵一下也无所谓了。
他握住京窈的手,把折叠刀抽出来,京窈挣动两下,逐渐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眼神回到清明,第一件事就是点一支烟,狠狠吸两口,和徐云深对视着,很有诚意地道歉: "对不起,弄脏了你家的地毯。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没有办法帮京窈喊停,在这方面没有人有经验,没有人可以引导她规避风险甚至预估风险,京窈站上这个台阶是孤注一掷的,他只能支撑着她不至于摔落下来。
她缩在房间地毯上墙与墙的夹角间,折叠刀凛凛的光,徐云深进去的时候伤疤的边缘被她平整地挑起,露出糜红的血肉。
走心的。
她看着他,很迷惑的样子,好半天没有说出像样的话来,血从她的臂上缓缓地蜿蜒,他表情松散,好像不知道痛。
出事了。徐云深吸一口凉气,情况可能比他想象得糟糕些,大多数人把疼痛当成惩罚和训诫,京窈反而可能已经对它成为依赖,她本想戒掉毒瘾,如今却对疼痛成瘾,这怎么得了。
她那段时间精神状况不好,睡眠严重不足,有一晚她一直没出来吃饭,以为是她睡着了,徐云深本想由着他睡一会,但直觉不太对劲,招呼没打就开门进去,却看见京窈在挑自己手臂上一道陈年的伤口。
又一次徐云深死死摁着京窈,把她捏晕,倒来一盆清水,帮她把脸擦干净,折叠床
而且她又多了一种毛病,时常分不清自己是人是蛇。
嗯,你没错。他在她耳旁低声说。
徐云深蹲在京窈面前,说把刀给我。
那要看他父亲具体对你说了什么了,太难忍受的话我觉得很正常。
徐云深把她从角落里带起,把地毯卷起来,没有说别的东西: 自己包扎,洗手吃饭。
京窈,你恋爱过吗。
她回头看了看他,哪样的?
他爸爸有病,我觉得以后要是在一起,要么我气死他爸,要么他爸掐死我。
然后呢,你不觉得初恋可惜了吗?
,码成厚厚一摞,标记,批注,以便在自己再一次陷入迷惑时能够挣扎出来。更多时候依赖痛觉,幻境可以给她美满和仇恨,但是切身的痛觉永远来源于自身。
吃完饭他们在院子里乘凉,翘脚坐在躺椅上抽烟,他的眼睛盯着京窈伸长的脖颈的线条,随意乱转,很快转到新缠上的绷带上去。
徐云深看她把蛇毒注射进身体里,疼得蜷起手指和身体,摇椅上痉挛的时候像一条被针刺的蛇,然后沉进幻境里去,醒来也再次如此,不知疲倦,不知恐惧。
好的方法往往是最极端的方法,但在目前看来能够挨到终点的方法就是万全之策,京窈要疯、要自毁、要挣扎,无法避免,理所应当,总得付出代价。
京窈看他,一点一点辨认,很笃定地点头。
虽然十分匪夷所思,但是京窈似乎对疼痛成瘾了。
曾经吧。她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一开始,他爸和我说了一堆鬼话以后我就连带他一起恨上了,有点不讲理是不是?
只是徐云深没再让京窈独处,他勒令京窈从自己的房里搬到他房间的折叠床上,并且一再重申自己并不介意同睡一张床的立场当然没有什么用。两三天过去,京窈的精神看起来颓靡了不少,整个人透着一股乏劲儿。
看着我,认得我是谁吗?他让京窈涣散的瞳孔聚焦在他脸上,重新凝聚她的注意力。
满手都是血,京窈开始低吼,沉闷又苦痛,像是要把身体里什么东西呕吐出来。徐云深用身体裹着她,哄小孩一样地拍她。男人坚实的臂膀总算让她找回一点点理智,大幅地抽气,头向后仰,整个人僵直成一条,胡乱说话: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没有
徐云深去拍她,拍不醒,喊她,叫不应。京窈在不知何种情状的梦境中苦闷地皱眉、躲避、抽搐,忽然开始流泪,仍然不知缘由。
徐云深沉默了两秒,然后实在没绷住地笑出来京窈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颇为郁闷。
徐云深黑暗中看到京窈的被褥瑟瑟地抖,他走到床边,京窈在睡梦中从鼻腔里迸出血来,整脸都是,凝结着堵住鼻腔,张开嘴呼吸又往嘴里去,空气进出受阻,京窈在梦里艰难地挣扎。
京窈笑了笑:说了什么早忘了。后来过了许多年,也就淡了。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切:好了,我的恋爱史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其他的都是些走肾的,你也想听?
有吧。她缓缓摇着躺椅,吱吱呀呀十六岁的时候,有过一个喜欢的人,没有结果。
不必了。
晚安。
方便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