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程望雪,因为之前跳过两级,现在已经是XX大学大三的学生了。
这一年,恰逢学校成立的年数达到某个重要的数字,于是决定在校庆的时候举办比以往更大规模的庆祝活动,包括更盛大的校庆晚会。
因为这个缘故,向来试图在重要场合隐形的程望雪,也不得不被拉去出个节目。
即使这是国内的顶尖学府,但毕竟不是艺术类院校,真正能够唱美声的人也并不多,因此她被要求表演一曲。
负责组织活动的老师安排好曲目后,告知她表演时会和一名大四的学生合作,而对方会以钢琴伴奏。
对于这位要合作的叫周梅的学姐,程望雪算是隐约有个印象,她好像是艺术特长生出身,在钢琴演奏方面出类拔萃,毕业后会去德国某著名音乐学院深造,听说已经拿到了该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录取。
要知道这位学姐现在的专业其实和音乐无关,所以这样还能被录取,几乎是奇迹。给她的演唱伴奏,完全是大材小用。
她特意去查了一下目前的节目单,果然在自己之后,这位学姐还会独奏一曲。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人存在,主要还是因为学校里关于这位学姐的流言,可以说已经到了连像她这样对他人漠不关心的人都难以忽视的地步。
流言的内容是,性别为Beta的学姐,利用模仿Alpha或Omega信息素的香水催情,一直在通过出卖自己的rou体谋取着物质利益。
这种谣言,程望雪才不会相信,这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她知道这位周梅学姐的家里曾经也经营着与自家旗鼓相当的公司,两家还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只是后来好像闹翻了,对方家里的公司也有些不如从前。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学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钱沦为娼ji。
而另一个原因,在程望雪第一次见到学姐本人的时候,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了。
那是春末一个难得闲暇的午后,一场风雨刚刚结束,校园内一片月季花田的四周散落着鲜艳的花瓣。程望雪特意绕道路过这里,饶有趣味地每一脚都玷污一片娇弱无辜的落红,随后慢悠悠地晃到了充满乐器的排练场所。
雨后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射入琴房,恰到好处地播撒在周梅穿着纯白色连身裙的半边身体上,如墨般的长发泛着柔和的光泽,自然地微卷着贴合在那晶莹剔透的面庞上。
学姐发现了来客,慢慢向她靠近,那双柔媚的长眼,在即使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情况下,也天然地流露出笑意。
学妹你好,我是周梅。
轻声轻语,音调温柔。
如此清丽脱俗又才华横溢的人,一定是因为别人的妒忌,才会传出那样的谣言吧。
一切都很顺利,每周两次的排练也已经进行了一个月左右。
实际上这首难度并不高的曲目,在练习了两三次之后就已经没有问题。经常练着练着,学姐就开始弹奏其它的音乐。
然而不知为何,两人依然保持着这样的见面频率。
排练的时候,程望雪总是忍不住盯着学姐在钢琴上舞动着的那双手。
纤细修长,灵巧敏捷。看似白皙瘦弱,实则暗暗隐藏着力道。手指时而轻盈地在琴键上一点,宛如跳着花之圆舞曲的芭蕾少女;时而狂躁地按压,每一次用力都青筋暴起,带动着整个手部每一条肌rou的动线。手腕根据节奏,以不同的起伏提起放平着,就像鸟儿边yin唱边轻松地跳动着那样。双手交错时,即使没有互相触碰,也感受到它们在空气中似乎以隐形的力道互相撑据着。
钢琴演奏而已,以前不是没有看过。但是学姐的双手,却莫名地让程望雪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自己的枯槁的别样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张狂地从她手上的每一寸皮肤倾泻而出,毫不胆怯地呼喊着、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被这种张力所感召的程望雪,渐渐也变得心chao澎湃起来,心中平时结了冰般平静的湖面,现在竟也暗流涌动着。
校庆的表演成功结束了。程望雪却在和往常排练一样的时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相同的练习室。
学姐居然也正安静地站在钢琴旁。见到她,坐上琴凳,双手又开始了表演,仿佛之前就是在等待着她这位唯一的观众。
弹奏的第一曲,是《卡门》中的经典唱段《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
记得之前跟学姐在排练间隙闲聊的时候,知道了学姐是为了成为演奏会钢琴家的梦想而一直努力着。程望雪表达了钦佩后,也提过自己曾经的梦想是成为歌剧演员。
此刻她心领神会,立即配合着伴奏开始了演唱。
曲毕,学姐转过头,以赞赏的微笑与她对视。
程望雪只感觉心中有一种自己所不曾知晓的东西涌动出来,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下一曲的前奏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