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我身边当宫仆这件事,二妹并不知情。
我登基之后,下了一条政令:宫中男仆都要带上面纱,紧紧蒙着脸,以防他们为求荣华卖弄美色。
另一条政令:大恕天下罪犯,死罪免死,活罪减刑。
于是小白从流放之地被接回皇都附近,又卖身入宫,成了我身边众多男仆之一。
这件事,并不在我意料之内。我反应过来时,御殿总管已经将他送到了我的床边。
从荒野到首都,从皇宫外到皇宫内,从千里之外来到我的身边,这一段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好走,但对于一个仅靠美色就可以收买人心的男人来说,又并不太难。
即便已经蒙了面,他的气质依旧那么出尘,与众多男仆格格不入。他在我身边伺候,难免扰我注意,我便挑了他一个错,罚他去扫殿外落叶。
没想到他并不甘心待在殿外,反而巴结上御殿总管,让她将本该值夜的一个男仆替换成他。
厚厚的面纱,是非常好的遮掩。
只可惜,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好大胆的贱仆,竟敢欺君瞒上!”
我佯作发怒,将他吓得连连扣头请死。
我大笑,将他的面纱一把扯下!
厚重遮掩下的那张脸,竟是曾经那副倾国之貌。他含泪的双眼,仍如当年那般清明透彻。
他在荒野历经折磨,气质变得更稳重端庄,嗓音也随年龄增长变得更低沉了,所以我并未猜到是他。
可是我知道是他之后,也并不感到意外。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是小白,不是顶着这样一张脸,今夜你必死无疑。”
“能再见到陛下一面,贱仆虽死无憾。”
他望着我的眼神,还是那样凄楚可怜,全是勾引人的心机。然而,有些变化已经悄然发生。
“还愣着做什么,脱衣,上床伺候朕。”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轻易就能挑起我的情欲。我不想说太多话,我只想尽快享受。
他颤颤巍巍低头解衣的时候,脸庞分明羞红了。那模样真是好看。
我干脆又赏了他几个耳光,让那抹红色在他的脸上留了一整晚。
后来我问他:“你费尽心思来到朕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支支吾吾,声音又小,我听不清。
“朕问你问题,你就大声地回答。如果再说不清话,朕就把你舌头割了,你这辈子也不用再说话了。”
他惶惶然磕头答:“是。贱仆知道了。”
“你来到朕身边,是想靠美色换来荣华富贵?”
“不是。”他声音大了些,但并不刺耳,我听得很受用,忍不住笑了,但并不相信。
“啧,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对朕说谎是什么罪名,你应该清楚吧。”
“贱仆没有说谎。”
“那么你是为了报复我们母女当年将你流放,所以潜伏到朕的身边,寻找时机刺杀朕?”
“不是的。”他摇着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他抬眼望了我一瞬,看着我脸上分明是一片笑意,又匆忙地低下头,神色竟然带了几分羞赧。
“你……喜欢朕?”
“贱仆怎敢?”他声音又小了些。
“那么你是仰慕朕?”
他又支吾起来了。
“来人,将他带下去,割掉舌头。”
“陛下!贱仆知错了,求陛下再给贱仆一个机会。”
几个宫仆听到我的命令匆匆赶来,我挥一挥手,又将他们赶走。
“朕许你把话说完,再割舌头。”
“是。”他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徐徐说道:“贱仆侍奉陛下,实则是为了报恩。”
我不明白。
“朕何时有恩于你?”
“陛下和先帝、梁王将贱仆流放荒野,使贱仆自省改过,恩同再造。陛下当年暗中指示押送流放犯的士兵照顾贱仆,使贱仆得以苟活多年,直至陛下大赦天下,贱仆得以回到皇都。陛下待贱仆恩重如山,贱仆永生难忘。”
从他说完“恩同再造”四个字后,我便止不住地笑着。大笑。
多漂亮的违心话。
他脸上的汗水如雨淌下。
“你说朕这是何必,明明知道你不敢说实话,还非要听。”
那一年,母皇下令将他流放,我对他的恨意,渐渐地淡了,随之而来的则是类似“愧疚”的情绪。即便我知道,后世的史官会为我遮“丑”,这件事的真相永远也不会被世人所知,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曾经强迫了一个男人,在酒醒后又不肯承认自己的失态,反而污蔑了他。
而这份“愧疚”就像一层薄纱遮掩着我真实的内心——在东宫那几年中,我身边的男仆,换了一批又一批;我榻上的美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我心里始终忘不了他。我登基之后,坐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