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从那时起林墨然便暗自定下了决心,若当真有那么一日,她一定要挡在音音面前,无论何等惊险的棋局——
她也定要赢给她看。
藩国使者即将到来,皇帝一早便下令叫人设下盛宴,尽管其向来依附大昭而生,实力不及大昭分毫,但为了彰显大国气度,也理应妥善相迎才是。
眼下皇帝才刚刚苏醒不久,身子还十分虚弱,这几日依旧无法顾及政事,甚至连寝殿都很少出。
除了有时会被德海搀扶着,到花园内信步片刻。
这便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时机了,那狱卒本就是知恩图报信守承诺之人,藏匿在四周许久终于找到机会,不顾阻拦跪拜在皇帝脚下,高声宣称自己有要事要禀报。
“你是怎么溜进来的!”不等皇帝回应,周身的宫人便率先开了口,一并凑过来想要擒拿住他,“你不知……”
“圣上!”那狱卒继续高声道,像是对周身的声音充耳未闻,“小人当真有要事禀告,事关此次藩国前来朝贡之事!”
一个小小狱卒,也不知从何而来的胆量,竟敢当着皇帝的面高谈国事。
皇帝见状一时来了兴致,挥手叫他身侧的宫人退下,之后走近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朕便给你机会,说说你到底为何事而来。”
“是、是林大人托小人来的,并叮嘱小人务必将此信送至圣上手中。”他道,面对皇帝的质问虽惧怕万分,却还是鼓足勇气将信举起,示意给皇帝看。
竟还是封血书。
皇帝抬手接过此信,通读一遍这才想起他口中这位林大人是谁,原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林墨然,听秦月微说,她似乎是犯了什么大事,这才被暂时拘了起来。
一个阶下之囚,竟还妄图插手国事,当真胆大包天,按理说皇帝本应恼怒才是,可见她在信中承诺若自己得此机会,定会赢下棋局不负圣望,又实在叫人有些在意。
如今大昭国力愈发强盛,碾压一个小国易如反掌,却不想竟在棋艺上落后于人,传出去难免叫人笑话。
以往那些老臣此次恐怕也指望不上,也不知眼下新入朝的这帮臣子又会如何,看这礼部侍郎在信中说的如此恳切,万一她当真具有这般实力呢。
“你先下去吧。”皇帝道,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决定试上一试,便叫德海附耳过来,去刑部提林墨然出来。
此事传进秦月微耳中的时候,已是下午了。
林墨然眼下已被暂且安置在一处偏殿内,门口站着零星的几个宫人伺候,为她提供日常所需。
除去生理需求,其余时间林墨然都不能离开此处,身为君主,皇帝着实颇有一套策略,轻易不会吃亏,既愿意破解她的牢狱之灾,自然也需她以同等的代价来换。
要么赢,要么死。
不曾想她竟还有如此策略。
秦月微闻言飞快赶来,无视周围站着的几个宫人,直接推门进入房间,抬眼望去林墨然这会儿正坐在案边研究棋谱。
身子坐的端正挺直,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淡然且清雅,不知为何,恍惚间秦月微竟在她身上看到了秦语辞的影子。
“林大人好手段。”她道,脸上的笑险些要撑不住,抬脚走上前来,同她一般也来到案边坐下,“当真叫我惊诧。”
“托陛下的福。”林墨然道,目光依旧停留在棋谱上,并不看她。
秦月微见她像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底的模样,脸色顿时一变,笑意也瞬间僵在了脸上,随即抬手一把将她手中的棋谱扯过,低声道:“别以为这样你便能脱险。”
“若你输了,只会比现在更惨,也不知林大人作何想法,如此铤而走险,当真值得吗?”
“自是值得。”话音一落,林墨然终于肯抬起头来看她,她与秦月微四目相对,眼底含着的嘲讽颇为明显,“能叫二公主生气至此,又怎会不值。”
“更何况狱中娱乐设施实在缺乏,我也许久未曾如此高兴过了。”她笑笑,轻声道,“还要多谢二公主前来看望,好叫我能欣赏到如此丑恶的嘴脸。”
“你!”秦月微闻言顿时大怒,下意识的抬手扇向她的脸。
林墨然却也没躲,亦如方才直直看向她,目光里并无一丝惧怕和惊慌,好似眼前之人不过只一跳梁小丑。
“那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秦月微抬眼直视她唇角淌下的血痕,笑的有些狂妄,“若你输了,我便向父皇请命,亲自对你处刑。”
“我们且等着看!”
第一百零八章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 藩国使者如约而至,皇帝设盛宴招待几人,酒过三巡,便如以往那般摆置棋局开始了对弈。
今年时局动荡, 朝堂内人员变动极大, 新上任的臣子颇多, 想必这其中自然也有不少棋艺高超者。
皇帝寄希望于这帮新鲜血ye身上,妄想凭借他们的力量一雪前耻, 却不想结果同往年相差无几, 依旧节节败退,毫无胜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