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儿怎么来了?”皇帝道,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如今你还病着,理应好好在寝宫内休憩才是。”
“女儿牵挂父皇,今日正好得空,便特意前来拜见。”秦语辞应声,恭敬行过礼,之后抬脚来到案边坐下,“父皇才是,如今龙体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皇帝答,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本就并无什么大碍,不过奴才们夸大其词罢了。”
“那便好。”秦语辞应声道,勾唇欣慰一笑,继而开口同皇帝寒暄起来,分明说的都是些琐事,并未提及一句此次前来的目的。
直至皇帝亲口点明,这才终于缓声开口:“女儿此次前来,当真是来看望父皇。”
“自从父皇龙体抱恙以来,女儿实在忧心非常,却又因病无法为父皇分忧解难,实属不孝。”她说,语气颇为诚恳,“可眼下却不同。”
“如今女儿身体渐愈,身为大昭的长公主,您的嫡女,理当父皇分担些琐事,方可叫您好好调养生息,龙体也可早日痊愈。”
果然,是为了朝事而来的。
皇帝应声心底顿时震怒数分,如今自己还尚未怎样,她便妄想分权夺势,究竟是何居心已经十分明显,恐怕自己今日若是答应了,明日她便要朝着自己的皇位下手!
“这就不必了。”皇帝心底这般想着,但面上却不显,依旧一副慈父模样,“辞儿如此牵挂朕,朕自然也万分忧心与你,如今你才好上一些,须得好好调理一番才行,不应太过Cao劳。”
“此事便说到这吧。”皇帝摇摇头,率先斩断了秦语辞的话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眼下朕还有事做,辞儿该回去休息了。”
话说到这儿,赶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秦语辞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沉默半晌却只得应上句好,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的失落:“那女儿改日再来看望父皇。”
语毕,起身拜别,正要离去。
却又在此时被皇帝叫住,也听他这般开了口,似是调笑的问她一句:“对了,前几日钱侍郎偶然在街上同你相遇,见你实在虚弱,便特意叫夫人前来看望,如此有心,身为长公主,你应派人回些礼才是。”
这话一出,秦语辞的身形分明一顿,似乎并未料到那日出去竟被人撞见,许久后才轻声应了句:“是。”
“这便对了。”皇帝笑笑,抬手拿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倒茶,“不过辞儿身体抱恙,近几日又风大露重,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亲自出去?”
“只是些女儿家的事。”秦语辞应声道,“辞儿也就不说出来叨扰父皇了。”
这话明显将自己偷偷去见徐仙师的事情隐了过去。
皇帝见她这般说,心底已经有了定夺,再勾唇时脸上的那抹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轻蔑,可声音却一如往常,道:“既然辞儿这般说,那朕便不问了。”
“辞儿快些回去,好好休息。”
话里,似乎有微不可寻的怒气藏于其中。
第九十六章
今日这一出, 若秦语辞刻意暗示,明里暗里想要把徐仙师推到皇帝身边,或许皇帝还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他向来觉得自己了解秦语辞,知晓她处事的作风, 如今她盯着自己手中的权利, 巴不得愿自己再病的重些, 又怎会将此事轻易告知于他, 定会死死隐瞒才是。
可越隐瞒,就越证明她心里有鬼。
皇帝顿了顿, 半晌后眼底的轻蔑渐浓, 本还想要多等两天观察一下状况, 眼下却早已没了那般耐心。
于是当即命令下去, 叫人前去通知钱侍郎,今日务必将那徐仙师带来, 无论真假,终究是要赌上一把。
事情如秦语辞所料,进展的果真十分顺利。
同宫中的御医不同, 徐一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大夫,但家中几代从医,医术并不逊于任何人,数十年来救治过的百姓数不胜数。
最关键的, 他生于民间,又时常游历四方, 见识过许多他人从不知晓的药,深知哪几味药相克相生, 哪几味颇具毒性。
皇帝重病这事实在蹊跷, 那么多御医接连前来医治都尚不能摸清病灶, 对症下药,实在令人感到疑虑,秦语辞心中存疑,便总想着叫宫外的人前来一看——
看看到底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这病闻所未闻难以医治,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是他们摸不清看不到的。
亦或者,是装作摸不清看不到。
想到这儿秦语辞不由得低声笑了,只觉自己这样的假设实在有些疯狂,但更令人感到害怕的是,这样的事情或许真就存在于这宫里,像是张迎面而来的、漆黑的、看不清源头也难以逃脱的网。
能做到如此的,试问这偌大的宫中又有几人。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林墨然放课归来。
国子监内布置了课业,待用过晚膳,林墨然便抓紧完成起来,今日秦语辞似乎并无太多事情要做,竟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