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竟然和二班的女孩也说起话来了,就立在走廊上,就当着她的面。结果,二班的女孩都开始注意他了,公开议论他长得很帅。小雨听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底里却隐隐有一点恨他。
可是,那时她总不懂。为什么他能从容地和她周围的女孩说话,却始终没有勇气和她说话?有一次,他都和她的同桌说话了———还是因为踩了人家的鞋(她真不晓得他为什么总是踩到女孩的鞋)。然后,他说:“啊,对不起。”眼睛却看着小雨,希望唤起她的回忆似的,很灼热———小雨晓得,她和他都同时想到了当初类似的情境,她还担心他忘了呢,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明显,太明显了,要从她眼底里搜出灵魂来似的,于是她晓得,他一定记得很深。可是,小雨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又不想僵立着被他看穿什么,就冷冷地别过脸去,远远地走开了,装作好像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
钻石星尘拳。”昨晚刚看的《圣斗士》,这会子被他一喊,小雨和她的同桌,都不禁“嗤”地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了。他真是一个天使。
那三年,她和她的同桌,他和他的同桌,总是形影不离。常常两男两女会有意无意地一前一后地走,走很长的路到车棚去,然后分头各自找车。隔着岁月的青草蔓蔓,当年的那些自行车像海水一样席卷而来。她和他好像游戏的小鱼,在自行车的夹缝里穿梭来去,一遍一遍慢慢地梳理,一辆一辆细细地找寻自己的车。那些找车的时光总是那么莫名微妙,有时,他在她前边,有时,他在她后边。她不必看他,就能感觉到他在哪里。有时,他走过去,她走过来,他又折过来,她又折过去,来来回回,她和他要打好几次照面。彼此看见了,小雨总是躲闪着眼睛,羞涩地咬了下唇,勾了头,匆匆擦肩而过。而他,每回走过她的身边,却总是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口里不经意地唱起一支歌———流水似的嗓音,总是唱得很好听。小雨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唱给自己听的?便只会勾了头,推了车走出后校门,在那里,他等他的同桌,她等她的同桌。
就是在那些散淡的时光里,小雨隐约听到了他的名字。
那一次,小雨走在前面。她知道他就在她身后,很随意地唱着一首英文歌,只言片语地听见什么:“I got sunshine on a cloudy day. When it’s cold outside, I’ve got the month of May. I guess you’ll say what make me feel this way. My girl my girl. Talking about my girl my girl. I’ve got so much hohe bees they envy me. I’ve got a swe
道他的目光正在寻找她,而她不想被他发现她也正在看他;有时,他会站在那里玩溜溜球,拿了一根细线,把一颗溜溜旋转的溜溜球抛起来,又用线接住,抛起来又接住……溜溜球好像活了一样,就是不会掉下来;有时,他又是那么憨顽那么孩子气,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水枪,趁下课,偷偷潜到二班的窗外,忽然地一跃而起,滋了一个男生一脸的水,那男生一抹脸,蹿得老高,大呼小叫地追出去了;可有时,他也会忧伤也会难过,忧伤和难过的时候,他就不笑了,冷冷地靠在栏杆上,默默地想心事,目光深邃而且沉静,身上落满了老榕树的树影……
是不是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就会来想尽办法去接近她、引起她的注意呢?常常,总是先从接近她身边的女孩开始?小雨直到很久以后才悟了出来,可是,那时,她还因为他总是和她身边的女孩说话暗暗生气呢。
无数次,她都是那么冷冷地别过脸去,远远地走开。连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样残忍地一次又一次刺伤他。分明,她能感到他就立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迟迟疑疑眨了一下眼睛,伤神、落寞、无辜又难过……
放了学,有时是一班下课早,有时是二班下课早。如果是小雨下课早,她和她的同桌从一班的窗外走过,她就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路锁在她的身上,早已心不在焉了……而如果是一班下课早,他就会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有时还会立在窗前抱着胳膊等一时,直等看到小雨走过来了,这才把书包甩在肩上,拉起他的同桌就走。
可是,下一次,当她又遇见他的时候,他又会像往常一样,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了。他从一班的后门走出来,玩笑地打了他的同桌一拳,口里喊:“
那一次,小雨坐在阅览室里看书,阳光是旧旧的古铜色,她总喜欢在那样的下午,那样地坐在阅览室里看书,却忽然听见窗外有人说话,抬起眼来看时,却见他就立在窗外,敲着后窗玻璃,问候坐在她身边的、一班的女生。小雨明知他是为她而来的,可是他却鼓不起勇气和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别的女孩说话,又显出那么一副亲密的样子。小雨就翘了嘴,冷冷地立起身来离去,不去看也不去听,给他一个生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