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骁进去影厅的时候不早不晚,龙头标识刚好出来。
单钊买的位置在最下面几排,靠荧幕很近,一般人不会坐那里,所以刑骁一眼就看到了单钊那头整整齐齐的短发。
他矮着身地走过去,找到地方后安静地坐下来,单钊侧过头望了望他,低声问:“去了这么久?”
刑骁“嗯”了一声,没有解释,拿过那桶完全没被动过的爆米花放在腿上,抓了两粒往嘴里一扔,接住的同时,表情就像和主人玩投食游戏的小狗一样开心。
一直在看他的单钊抿嘴笑了笑,笑完后一怔,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笑了。
刑骁顶着一脸变幻不停的电影光,奇怪地看着单钊:“你笑什么?”
单钊说没什么,但脑子里又忍不住回想刚才刑骁自己投喂自己的动作,于是伸手抓出一颗爆米花,对刑骁说:“啊。”
刑骁像看傻瓜一样白了单钊一眼,回头继续看电影去了。
单钊也没生气,自己把那颗爆米花扔进了嘴里。
膨胀的玉米粒在舌尖融化的时候,味道很甜。
刑骁在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就歪着脑袋睡过去了,剩下的半桶爆米花差点翻在身上。单钊及时抓住了爆米花桶,把它放到了另一侧没人的座位上。
刑骁被动静惊醒,茫然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在对上单钊那双长睫毛下尾梢微微上挑的眼睛时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瞟:“啊……?抱歉抱歉,我刚差点睡着了……”
单钊因他心情不好特意带他来看电影解闷,他居然中途睡过去了,刑骁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要倒霉啊。
不过单钊近来是真的转性了,非但没动气,甚至主动提出可以接着睡,靠背不舒服还可以枕在他肩膀上。
刑骁笑着表示不睡了。
看完电影开车从商城的地下停车场出去的时候,外头果然下雨了,车灯、路灯、广告灯混在了一起,又Yin沉又绚烂。
单钊打开车前窗的雨刮器,问刑骁:“你阳台上的衣服都收回去了吧?”
刑骁奇怪道:“收了啊,不还是你提醒我的吗?”
单钊唔了一声,没再多问。
早上他催刑骁动作快点的时候,对方那件半透不透的大汗衫实在再惹眼了,抬起手臂的时候,宽大的衣袖直接滑倒了肩弯,所以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没留意刑骁到底收没收齐整。
之后单钊便把车直接往他现在住的横港东区开。
进入过江隧道的时候,刑骁终于忍不住问单钊:“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吃晚饭啊?”
单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只手在刑骁看不到的腿侧握了握拳,说:“去我住的地方,我给你做饭。”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怎么样?”
刑骁盯着看了单钊一会儿,像在思考对方这项提议的真实性。
在收到对方投来的一个“我没骗你”的眼神后终于笑了起来,忍不住玩笑道:“当然好啊,怎么说我也算是涌泉之恩,你滴水相报一下也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点菜的权力?”
单钊为刑骁的得寸进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视线瞥过去时,对方笑得眼睛都弯了。
刑骁的五官可以说是老天爷一笔一笔Jing雕细琢出来的,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灵得很,不做表情的时候像纯良的小鹿,但笑起来之后又会变成狡猾的狐狸,招人得厉害。
隧道顶上快速闪过的大灯一颗接着一颗在他墨黑的瞳仁上滑过去,就像漆黑夜幕上瞬逝的流星。
“……可以。”单钊说。
***
这是刑骁第二次来单钊独居的公寓,比起上一次的剑拔弩张,两人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还夹杂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暧昧。
是的,莫名其妙,至少刑骁单方面是这样认为的。
单钊把从超市买回来的大包小包提进了厨房,让刑骁自己找地方坐,看电视或者玩游戏都行。
刑骁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翘起二郎腿,在客厅那张曾睡过一觉的深灰色布艺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手机,开始给他几个老板清理今天的日常。
他倒不是那种会在厨房越帮越忙的类型,中学的时候就很会料理灶台了,但单钊主动给他做饭这事实在太稀奇了,他就想看看单钊最后给他整出点什么来。
刑骁做完第一个号后要换号重登,就趁着这空档把屁股从沙发挪到了阳台上的竹躺椅上。
这张竹躺椅大概是大夏天的时候单钊特意买给老爷子躺的,一坐下去刑骁就感觉背脊一阵透心的凉,不过在秋日里这么突如其来凉上一遭也有种别样的舒服。
落地窗外的秋雨正淅淅沥沥下着,对楼的灯火也接二连三亮了起来,有种安宁的喧嚣感。
刑骁曾经很向往这样平凡又正常的生活,但那十多年在莲山的日子,一点点地磨碎他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莲山不在郊区,但地理位置极佳,在横港算得上是闹中取静,而刑家那幢坐落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