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尼基好,上得榜上考。
一讲讲不和,二唱就唱错。
“屁话!屎尿是准备给狗日的大西军吃的。主母说了,这些北方蛮子会使妖术,最怕屎尿了。屎尿一沾身,妖术就不灵光了。”李阿楚说着,朝城里面走去。皮马喊了50多个人跟着,各挑着一双木桶,像是抢险救灾的突击队。
“妈的,大西军就要来了,贡献点屎尿都不肯,真小气。”李阿楚不满地嘟哝着,又敲响了另一家的大门。这家门里是个寡妇,她嗑着瓜子,扭着屁股打开了房门。见是李阿楚,忙道:“哎哟,李大哥呀,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带那多男人敲我的门干嘛。”李阿楚抖抖精神说:“打大西军,收屎尿。”不待寡妇答话,一挥手,两个兵快步挑着木桶挤进门里,找到茅房,开始将屎尿倒进桶里。
在万氏嫫心里,临安是一个吉祥的城市。听到这个名字,常常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乡。这里也是她一生重大转折的地方。在这里,她嫁给了普艾古诺,成了土司夫人。在这里,她突然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生活了一百年了。这里的象牙菜纯洁得像一个,豆腐烤得鼓鼓的像被充了气。有一段时间,她下了很大功夫学会了临安的白话曲调:对面有棵松,唱得散蓬蓬。
临安城刹间安静下来。城墙上的士兵赤着膊,腰里扎着宽大的象皮腰带,卖力地将擂木、石灰、弓驽往城墙上搬。据说,大西军已经近通海了,一路上势如破竹,畅通无阻。埋伏在曲江侯家箐的3万者家兵,恐怕也抵挡不了太长时间就会灰飞烟灭了。
万氏嫫想到这里,随即欢快地跃上乌云马,立刻无影无踪。者龙山紧跟其后离去了,铁蹄声清脆,石板路上溅出火星。
,狼狈不堪的者家兵继续向临安城开进。
“没有!”老奶声调僵硬地说,“啪”地把门关了。
根正花红的叶子花爬满了山上的寨墙。
风水先生的说法使万氏嫫沉浸在一种迷醉的状态。她看到,长龙一样的泸江河水蜿蜒东去,宛若山间巨大的彩带。山上无边的森林白雾飘渺,云蒸霞蔚,犹如传说中的仙境。根据万氏嫫的想法,这里随即被建成了营寨,成为敌人伤心和畏惧的据点之一。
“哎哟,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抢屎吃,真好笑。”寡妇捂着嘴,边嗡里嗡几地说,边闪到了一边。
叫皮马的家伙颠颠地跑过来,惊奇地问:“收屎尿干哪样用?莫非咱要去种田?”
半尺五寸布,包藏藏不住。
士兵们急急忙忙,动作幅度明显大起来,将竹筐里的石灰迅速搬上城墙放好,石灰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白光,刺得人的眼睛直淌泪。合抱粗的擂木几乎堆满了城墙,树皮里面的蚂蚁不知所措地爬出来,新奇地在城墙上攀登。
临安上了万氏嫫的心,她的心因此而欢愉。还是在者龙山征讨昆明的时候,万氏嫫的目光就伸向了临安城外碧海一样的草地和绵延不绝的阿六寨。这是城东35公里的地方,是鼎足而立的三大营寨之中的一座,集中体现了万氏嫫的爱与匠心。万氏嫫没有接触过风水学,但她相信天险和灵气。一个半人半仙的风水先生这样向万氏嫫描绘阿六寨的凶吉: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坝。成言乎艮。此寨北临泸江水,山南为火,有“虎向水边生,龙从火里出”之意。青龙白虎珠联璧合,又有“龙盘虎踞”之意。
万氏嫫进入临安城后,喝了一碗燕窝稀饭。她用滑润的舌头了一下嘴唇,反刍着珍贵的燕窝香甜的滋味。然后,与者龙山、李阿楚进行了分工。李阿楚仍镇守临安城,者龙山退回阿迷坚守,至于万氏嫫,心潮起伏的刹间,她想到了阿六寨。她甚至看见:阿六寨,鲜花正在盛开。
通过一整天的紧张劳动,全城的屎尿几乎全集中到了城墙上。一桶桶屎尿摆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臭气场。薰得人胃肠搅动,直想呕吐。这天,刮的是小东南风,屎尿臭味随着风的飘动,游走于城里的千家万户,大街小巷。据说,城里的饭馆在这一天全部关门停止营业,一匹怀孕的母马被薰得早产,小马驹差点死掉。东门楼上的燕子被薰得重度昏迷,“啪嗒”直往地上摔。没有昏迷的燕子迅速撤离到了离城35公里的燕子洞。城墙上的苍蝇挤成了一团,热爱屎尿的苍蝇把这里当作了天堂。它们上下翻飞,一片嗡鸣,很兴奋,很
寡妇人一个,屎尿倒不少。士兵们将桶装满,仄歪着身体挑上了城墙。寡妇倚着门框,对走远了的李阿楚喊:“李大哥,小妹的门可给你留着呢……”
“皮马,叫几个人,抬100张木桶,跟我去收人的屎尿去。”李阿楚大声喊。
李阿楚不敢忘万氏嫫的叮嘱,飞一样驰来。他跳下马,大声命令士兵:“快点,把擂木、石灰堆到城墙上,一堆一堆地码好,砸死那些狗日的。”
肥大的蝈蝈演唱着动人的乐章。
李阿楚“咚咚”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门“吱呀”开了,里面闪出一张柳条筐似的老脸,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奶。李阿楚温和地说:“家里有没倒的屎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