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些天的沉淀,她慢慢回过味来,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而罪魁祸首,似乎就是她眼里单纯的小公主。
比如,堂堂一个公主,在宫外的暖池里洗浴,门口竟然无人把守,也没有上锁。而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光,闵于安的第一反应不是治罪,不是让皇帝砍了自己的头,居然是让自己娶她。
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
萧启大胆地做了一个猜想——闵于安是故意的。
从萧启踏入皇城开始,不对,是从那一道选驸马的圣旨颁下来开始,她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面发生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但唯一让萧启不能理解的是,自己有什么值得闵于安这样大费周章的。
素未谋面,名姓样貌一概不知,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呢?
***
在离开都野城的前一天晚上,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萧启心里的念头是要像是要破土而出,再也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因。
没了其余的顾虑,萧启就这样问出了口:“长空,为何会喜欢我?”
闵于安累得迷迷糊糊都快睡着,闻言一下子惊醒过来,甚是惊诧:“何出此言?”
都已经这样了,两个人都亲密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难道,是不相信自己吗?
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她的?
曾经的经历让闵于安很容易就往绝处想,刚才温存过后心里的欢喜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怕被她发现自己秘密的恐慌,还有对她不相信自己的难过。
——她会不会厌恶自己?
如此怪力乱神之事,如此吓人。
便是萧启不怕,可自己曾经嫁给了别人,她会嫌弃吗?
闵于安拼了命的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已然很好了,却还是因为萧启的一句话乱了心神,怅然若失。
她怕。
所以畏首畏尾。
萧启倒是不知道,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闵于安就能想到这些。
萧启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闵于安图谋的,容貌官职一概不行。
怎么会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
“一个破了相的小小校尉,纵使武力还过得去,却是配不上你的。”萧启对自我的认知是很清楚的,但闵于安不喜欢听她的这句话。
“不要胡说,什么破相,淮明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完美的。”你是我的光啊。
黑暗之中,闵于安抬手捂住了萧启的唇,因为太过劳累而满是血丝的杏眼里,写满了认真,她是真的这样想。
萧启看不见,却从她话里读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敢与你说。
“只是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心中就有不明的欢喜,这欢喜盖过了一切,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这是真的,那年秋日背靠在大树下的青年,是她的救赎,让她能在辽国撑下来,能忍受孤寡一生的寂寞。
“我喜欢的是英雄,如你这般的英雄,能够以一己之力在战场上力挽狂澜,年少有为。”
——这是假的,我才不喜欢英雄,只喜欢你。甚至于更加希望,你没有进军营,而是在那所破庙里被我找到,你能够不要这么辛苦,只留在我的身边就好。
没人会不喜欢听夸赞自己的话,更不要说这话,是从心上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萧启控制不住地勾起了唇。
微微撅起的唇瓣触碰到闵于安掌心的柔软,她心下一颤。
居然信了。
其实也不是非得问出个结果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便是骗我、哄我开心的话,我也信。
可是,闵于安决定同萧启坦白一部分。
她知道萧启这是怀疑了。
在西北军营,萧启被闵于安识破身份无处可避的那一天,闵于安骗了萧启。
她说的是,自己只想找一个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驸马,是因为萧启对她太好了,所以喜欢。
但现在似乎是瞒不下去了。
哪怕是微妙的缝隙,闵于安也不愿让它横亘在自己跟萧启之间,干脆说出来:“我承认,我骗了你。”
萧启:???我才信了你,怎么又说骗?
闵于安没给她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从皇兄那里听说了你于万军从中取敌人首级的事迹,我心生仰慕。正巧父皇要给我选驸马,所以央着他颁下了圣旨,圣旨里的条件,都是为你加上去的。”
“本来只是不想随便嫁一个人,任性了一回。可后来我在茶楼远远地瞧见你,就觉得淮明太过俊美,我定不能错过。”
“可我不知道淮明想不想当驸马,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我怕怀明故意输掉,所以用了张云沛的计策,”说到这里,闵于安顿了顿,“她总是最有主意的。”
心里跟张云沛说了声对不起,只是这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