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无名轻声道。
阿依努又将她推回宫殿中,一路上她们遇见不少楼兰宫中护卫,无名有注意过,他们脚步稳健气息绵长,都是身怀内力的高手。就连一直推着她的侍女阿依努,内力也至少在三品以上。
如果楼兰人人都是武功上乘的高手,楼兰和荒原之间又隔着易守难攻的悬崖,也难怪蛮人从不去侵扰楼兰,而是抓准了大秦这个软柿子捏。
进房间前,天空中忽然飘起雪花。
无名抬头望向蔚蓝天空,眸中没有一丝情绪。
“小殿下,您不开心吗?”阿依努问。
无名摇摇头,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冰凉的雪花在她手中化开。
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穿越时无名不觉得孤独,一个人在狼群中生活的那四年不觉得孤独,没有小月亮的十年里也从不觉得孤独。可此时受伤后身在异国他乡,看着这儿的原住民吵吵闹闹欢脱无比,她的心里却被孤独占据。
她想南月了。
……
长京,皇宫。
初冬的长京落了第一场雪,一座座屋顶被白雪掩盖,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
南月推开窗,看着窗外飘飘摇摇的雪花发呆。
她已经在宫里呆了半个月了,唐炙虽然偶尔会让她去御书房看看书,却几乎没有和她说过话。
有一次唐炙要她跳剑舞给他看,她说不想跳,唐炙也没有再说什么。
反而是王天霸真如他所承诺那样,带着她出过几次宫,带她在长京城中逛过几回,去落雁塔看过几次书,回南家见过几回家人。
忽略王天霸本身恐怖的实力,他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宠爱小辈的叔叔。而南家人因为燕北一事,见到南月安全回京,无一不觉得失而复得,对她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
唐炙不仅没有掩饰要娶她做王妃的意思,反而大肆宣扬。
所有人都在祝福她即将嫁入王府,从此富贵一生,甚至未来有可能母仪天下。不仅是南家人,就连好几次走在街上,路边的百姓都是这般说的。
可是南月只觉得孤独。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无名的存在。
如果没有遇见过无名,南月或许会觉得如今的生活还不差。至少家人都喜欢她,没有人再欺负她,没有人再看不起她。
可是因为无名,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不在意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和喜欢,她只在意无名。
南月也问过几次王天霸,可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无名很快就会回来见她,却不知道“很快”究竟是多久。
南月望着雪花发呆时,窗外走近几个人影,有宫女敲了敲房门:“南姑娘,殿下让你去御书房看看书。”
南月淡淡地点头,拢上狐裘披风,不着痕迹地检查一下暗弩,抱着小黄沙走出房间。
御书房中,唐炙正在接见一名大臣,他大声吼骂着什么,声音穿过整个走廊。南月听宫人窃窃私语过,从渭北战争开始,军需吃紧不说,北方灾害不断,唐炙每天忙得一塌糊涂,脾气也就越来越暴躁。
南月等书房中骂人的声音停下,里边的官员灰溜溜走出来,自己才缓步进去。她安静地朝唐炙行个礼,便如同前几次一样,坐在角落中专注地看书。唐炙时不时看她一眼,目光Yin沉,却一句话也不说。
南月就当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冬至一直守在唐炙身后。
三人安安静静地在御书房中呆了会儿,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死士春雷推门而入:“殿下!渭北急报!”
春雷神色急切,却在注意到角落中的南月时,怔了一下停住声音。
“无妨,继续说。”唐炙声音中带着躁意。
“长宁郡主被一个士兵推下城墙,以至于她被蛮人的箭支射中,如今生死和下落都不明。但渭北军那边推测说,她很可能已经死在荒漠中。”春雷每多说一个字,唐炙的脸色就变得黑一些,春雷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将长宁郡主推下城墙的那名士兵……名叫万安。”
在场除了南月,所有人都知道,万安就是秋分的真名。
唐炙颤抖着站起身,脸色青黑,嘴唇被咬出鲜血:“不可能……”
角落中,南月脸色仍然是波澜不惊的,却几乎将手上书籍撕碎。
春雷说完该说的,迅速低头退出御书房,不敢再多留一刻。冬至也握紧长刀后退一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们清楚唐炙的性格有多疯,更清楚他听到长宁死了,而且是被秋分害死的消息后,会疯成什么样。
只有南月似乎没有察觉。
她缓慢地放下书本,起身僵硬道:“殿下,我今日累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南月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御书房门口,眼看就要迈出去,唐炙沙哑的吼声却突然响起:“站住!”
南月一怔。
唐炙快步走上来,眼中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