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悦应了:“食堂的早饭就这么难以下咽?”
“也不是,”石磊说,“种类实在太少,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包子馒头和稀饭,都吃厌了。”
辛悦去问周加弈:“你也要带煎饼吗?”
“不了,”他早早收拾好,趴在桌子上就等晚自习下课铃,“我明天咬两口石磊的就行。”
石磊听到了:“弈哥,你抠。”
“你有钱,我穷,分我两口怎么了?”周加弈抠得理直气壮,“你妈上次来往你兜里塞了一大把钞票,我都看到了。再说,阿姨不是让你多照顾我点吗,才几天就忘了?”
“石磊妈妈可喜欢我了,”周加弈对着辛悦得意洋洋,“我们宿舍所有人的妈妈都喜欢我。”
他弯腰系紧鞋带,做好冲刺准备,“你妈妈要是见到我,也一定会很喜欢我。”
“周加弈,你脸皮真......”
下课铃响,把辛悦的话淹没。
周加弈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眨眼的工夫就奔离了教室。
晚自习下,从教学楼里鱼贯涌出的学生分成两拨,一拨回学校宿舍,一拨出校门回家。
辛悦既没住校,也没回家。
她在一中附近租了房子。
刚开学时,辛悦原是打算住校的,但她爸妈坚决不同意:“就你们女生宿舍那条件,六个人挤一间不说,连个像样的书桌和柜子都没有,回宿舍看书都没地。”
于是,爸妈给辛悦在离一中两公里不到的地方租了套单身公寓。
他们一开始设想得很好,家里人轮流来陪读,照顾辛悦的饮食起居,好让她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哪知两个月后,先是叔叔婶婶闹离婚,堂弟没人带,爷爷nainai抛下辛悦去了邻市,再后来,爸爸在老家县城的装修公司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大单,还都推不掉,妈妈只得回去帮忙。
现在,公寓里就剩下辛悦一个人。
她睡前定了比平常早十分钟的闹钟,留出宽裕的时间去买煎饼。
***
冬日里天亮得迟,辛悦看着窗外还没灭的路灯,戴好围巾和手套,下楼骑电动车。
“阿姨,一个煎饼一杯黑米粥,煎饼不要香菜。”辛悦拿出零钱包,给钱的时候犹豫了下,想了两秒,说,“再来一个煎饼,加烤肠。”
“第二个煎饼要香菜吗?”
吃香菜吗?辛悦努力回忆了下,好像周加弈没跟她说过对香菜的喜恶,顿顿不离?避之不及?无所谓?
还是保险点吧:“不要。”
“好嘞,”阿姨麻利地放上一大片薄脆,“你们小姑娘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吃香菜。”
辛悦提着两个煎饼和一杯黑米粥进班。
“给,”辛悦把一个煎饼给石磊,侧过身进到里面,“你一大早在背什么?”
石磊拿过煎饼就是一大口:“《赤壁赋》,上午有两节语文课,方铁嘴肯定要抽背的。”
“要抽背也不会抽到我,方老师向来只抽你们男生。”话虽这么说,辛悦还是老实地把课本打开,她吸了口黑米粥,“你哥们呢?”
“今天周五,轮到他值日,在楼下扫树叶呢。”
辛悦把加了烤肠的煎饼放到周加弈桌上,上面盖了本书保温。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瞎扯,落叶都是进垃圾桶的,”周加弈推开冯天硕,“小胖你是不是又胖了,卡得我都进不去座位了。”
他把书掀开,“谁动我课本了——哎哎哎,煎饼!”
“石磊,好兄弟讲义气,不吃独食!”周加弈越过辛悦,探身弹了下石磊额头,“晚上回宿舍给你洗袜子。”
“咳咳!”辛悦一口粥呛着了。
“我又不抢你的粥,”周加弈轻拍辛悦的背给她顺气,“喝慢点!”
石磊咽下最后一块薄脆:“弈哥,煎饼不是我给你买的,我就给了辛悦一份的钱。”
周加弈捏煎饼的手一顿,他看向辛悦:“你给我买的?”
“嗯。”
“那我......”
“不用!”辛悦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打断,“我不用你给我洗袜子!”
周加弈嘬了口沾到甜酱的大拇指,笑了:“我是想说,那我要好好跟你说声谢谢。”
石磊都把《赤壁赋》翻来覆去读两遍了,辛悦才喝完粥,她擦干净手,从书包里抽出一个小袋子,把空的粥盒子放进去。
“你吃完了也放里面,”她和周加弈说,“我一会扔。”
周加弈拿过垃圾袋:“我扔吧,你不是刚擦过手吗。”
辛悦递给周加弈一片shi纸巾,目光划过,无意间看到他在小纸片上抄写什么。
“写什么呢,字这么小?”她凑近去看,“飘飘乎如遗......你在做《赤壁赋》小抄!”
“悦悦你小点声!”周加弈恨不能堵住辛悦的嘴,他在唇上竖起一根手指,“嘘!别被小王听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