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识水平只能解开一元一次方程。
所以,我和母亲在路上大吵了一架,探讨了很多问题,诸如你为什么不逃走,你们为什么要生我,等等等等。
对于这些问题,母亲没有答案,就像我在学校面对试卷时的反应一样。当争吵渐渐平息,耳边的声音变成母亲的啜泣,我也慢慢想起来,我并非一无所知,很多事情我都见过,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在虚无缥缈的时间里流浪。
他逃走过,被父亲抓回来揍得更狠,拉到床上狠狠地肏干进双性人那可以孕育生命的甬道;他向别人寻求帮助,除了供人发泄同情心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他躲回外婆的家里,被残暴的父亲威胁杀光全家……
凡此种种,或许已经搅乱了他的心神,让他变成一个虽然强壮,但却麻木的人偶。
“什么时候起,就没再反抗了?”
“生了你之后。”
对于这个说法,我思索了很久,大约是因为太笨了,所以很难判断它正确与否。我总觉得,它理所当然,却又无比荒诞。
父亲醉倒在厕所里,水龙头哗哗哗地出水,如果我们回来迟一些,他应该可以把自己溺死。
母亲在厨房做饭,他失业好几年了,空有一身腱子肉,厨艺并不见长,因为没钱买最新鲜的食材。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是父亲微薄的退休金,是他因职业病而提前退休,因为遇到颇有良知的老板,愿意
为他支付一辈子的赡养费。只可惜,这种善行并没有唤起他心底的温和,反倒成了维持家中统治的武器。
我站在客厅里,空气中有浓烈的酒气和父亲的鼾声,母亲背对着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如何请求学校网开一面,如何让我成为有用的人,说到最后,他开始描述一个美好的未来,以佐证现在的苦难都自有其价值。我没有打断他,也不会反驳,我不能跟他说,他想象中的那条路已经不存在了,学校里的人都恨我,所有的教科书我都看不明白,无法对文宇集中注意力,也不对未来有任何期许。
我的全部天赋都在于恐吓和伤害别人,甚至于,看到别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的心里会感到喜悦。
对母亲来说,这未免有些可怕。他屈服于恶魔,以保护他的儿子,但他儿子体内也流着恶魔的血液。
饭菜上桌,我们不得不叫醒父亲,这是家里的规矩,就像大草原上的狮群,即便是雌狮负责捕猎,第一个享受猎物的也还是雄狮。雄狮吃了几口菜,少不了又是一通抱怨,他说起我被开除的事情,说起教导主任对我的评价,最后问起警察局里的陈设,以一种他自认为幽默的语气,在我听来却是莫大的羞辱。我顶了嘴,说这个家里最应该进警察局参观的人是他,不是我。
据说年迈的雄狮会咬死试图造反的幼狮,以维护自己在狮群中的地位,父亲终于发怒了,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拖倒在地板上。一边喷着污言秽语,一边顺手拿起一只碗砸到我的头上。
我是被母菜推出家门的,他用小山一般的身躯挡在我和父亲中间,把我隔绝在门外。在大门关闭之前,我看到最后一个画面,是他用粗实的胳膊夹住父亲的胳膊,后背顶住他胸膛的位置,嘴里喊着:“快走!快走!”
我在街上徘徊了很久,一路都引人侧目,因为出门太急,我脚上只有一只鞋,而头上汩汩冒血就更加引起别人的好奇。一个好心大叔想带我去诊所看看,言语之中表达出他对流浪少年的怜惜和关爱。当我们走到巷子拐角处的时候,我拔出口袋里的折叠刀,逼他脱下了自己的鞋子,看他又惊又怒,还两手发抖,我费了好大劲才没有笑出声来。
鞋并不合脚,但总比被人盯着看要舒服。我不想回家去,所以得我个地方打发一晚,我打电话给之前收留我的朋友。他的床很硬,睡久了肩膀会疼。
“是我。”
“有事吗?”
“你们家那个房子还空着吧,我今天晚上——”
“不行了。”
“不行是什么意思,有人住?”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爸知道你了,他不许我再和你……”
我没有再听下去,英语老师讲过,有些惯用句子只要听个开头就能明白意思,我听英语抓瞎,听汉语却也知道这个窍门。我一向没什么朋友,坏孩子是群居动物,而我生性孤僻,不愿保护别人,也不需要别人保护,难以激发他们的兄弟情谊,除了一两个同样古怪的同伴之外,再无其他人同我来往。
我在路上闲逛,抢了一个中学生的香烟,搏斗中头上的伤口被他击中,撕得更开了,鲜血流下来挡佳了眼睛。我的样子再没有之前那么俊俏漂亮了,应该比较吓人。
我吞云吐雾,血肉模糊,周围十米之内都没人敢接近。
半包烟的时间里,我思考着自己的将来。我在电视上见过坐牢的人,他们脸上那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混账表情,我时常在镜子里见到。我也知道乞丐的生存状态,那是一个对社会无害的群体。
而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