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漠拍开安德烈的手，眼睛倒是恢复了平时的棕色。
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刘一漠善于观察他人，曾经他与彭阳只相处了三天，就能把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彭阳的孤寂给看得一清二楚。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看待生命的。”
“这样的特性几乎每个王都有。除了我。”
安德烈：“我没有任何的天赋——当然，还不至于像人类那样毫无建树。我什么都会，但哪个领域都比不上真正具有天赋的血族。”
怎么说来着？
刘一漠知道那些黑色丝线其实是命运的体现，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
寝宫太高，民居太远，于是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在黑夜中流淌的金色河流。
他知道：自己家这个小儿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唯一的与众不同在于毒液，以及我的性格，初次之外再无其他优势。”安德烈放松地笑了一下，并非自嘲，而是一种自信的笑。
安德烈看着刘一漠突然启动的魔眼，露出一个“你果然认真了”的表情。
很少有人知道，在安德烈最大的那个寝宫上方，可以将整个第五区所有的建筑物尽收眼底。
“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课。”
刘一漠的语速比平时快，说话也不再糯糯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不夜城。
安德烈笑了两声， 没有回答。他轻搂着刘一漠的腰身：“我的毒液可以让生命体无限生育。”
浮光跃金。
可恶，好想打他，但是打了又怕他爽。
“天赋。懂吗？就是他们在生活中随便的一个奇思妙想，或者一个短暂的逻辑推演，就可以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往前跨出别人十多年的距离。”
“别看了，小子。”安德烈用手盖住刘一漠的双眼，“王是看不见王的命运的。”
“………”刘一漠青金色的眼睛里，安德烈并非是人形生物，而是一个盘在城堡上的巨大龙形生物。它远比整个城堡还要大，边缘模糊不清，像是一团里面有无数黑色丝线在疯狂颤动的红色影子。
安德烈起身在刘一漠的耳畔轻轻地亲了一下，用一种哄人的语气说：“那么严肃干什么，一副要审判我的表情。”
刘一漠看了看那辉煌的城市，又看了看安德烈，没说话。
一户户金色的灯光照耀在夜色中，彷如一千零一夜中那种古阿拉伯地区的繁荣皇都，有一种异域的黄金之美。
“喜欢这里吗？”
——物理意义上的璀璨。
“那你看到了吗？”
安德烈笑着摇头：“所有的行为都是获取利益的方式。”
这可是刚被转化三天，就敢在太阳下摁着其他老血族以性命相搏的狠角色。
如果不去注意夜幕中的猩红色，刘一漠甚至会觉得这里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场景，是茉莉公主乘着飞毯划过夜空的那个世界。
安德烈又躺了回去，四仰八叉，一点防备都没有，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
刘一漠突然起了一身恶寒。
“对你来说，生育行为是一种获取利益的方式吗？”
与大多数人类对血族的印象不同，腐蚀王的领地是璀璨的。
刘一漠看了一眼安德烈，觉得脸上烧得慌，决定放弃把心里话说出口。
只是安德烈并没有发现幺子的想法，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这座城市不是建立在魔法或异能上的。它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
“…………”
“给一点时间，他们甚至可以以己之身推动时代的浪潮。”
安德烈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揉了揉刘一漠的脑袋。
“那你是怎么……”
“诶？”刘一漠来了精神。
“魔法、权柄、军队，既是方式本身，也是利益的一种。”安德烈说，“我改造自己，也改造他人——我的民众，我的子嗣，它们延续着我的意志，这就是繁衍。它们是我的另一幅躯壳，帮助我行我所不能之事。”
但是，现在刘一漠突然意识到，安德烈的冷血也是真的。
但对刘一漠来说，这座城市算不上重要，就仿佛路过的风景一般。他更在乎的、有紧密关系的是……
刘一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过来点，小子。”安德烈也坐起来，他蹭过去搂着刘一漠的肩膀，一大一小两个血族一起看着城市。
但刘一漠看不透安德烈。
曾经刘一漠以为安德烈是“好意”的，并且后面的无数相处也让刘一漠越发依赖和信任这个男人，安德烈真的就像一位可靠的父辈一样令刘一漠安心。
“没有天赋，就去控制有天赋的人。把一切能利用的牢牢掌握在手中。”
刘一漠静静地听着。
他当然喜欢漂亮的东西，这样的一座城市里会有多少动人心弦的故事发生？又或者是足以溺死生命的压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