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登记受灾人口的册子一直放在刑部的案卷楼。你是想知道你阿弟的消息吧?”
景似点点头。
花月起了恻隐之心,告诉她:“今日我见山长之时,顺便帮姑娘打听了有关你阿弟的事。”
景似倏然抬眸。
青薄月色给花月周身染了一层银霜,他徐徐道:“据山长所说,十年前书院启蒙堂确有一名唤景珩的学生,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得了不少夫子夸赞。可惜不久,他家中传来噩耗,景珩受不住打击带着家仆私自下山。山长派人寻了一遍又一遍未果,至此再无音讯。”
无音讯,是好事也是坏事,生死各占一半。
“你……”景似讶异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明眸望着花月,“为何要帮我?”
问完景似就后悔了。
于人家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她干什么这么较真?显得自作多情了似的。
果然,就听花月笑说:“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景似脸红了一下,还想问刑部档案能否找到陈年旧案,或是刑部能否从下面地方官处抽调案卷。
当年自己与长姐在快逃出火海时失散,也许长姐与她遭遇相同,侥幸存活下来也未可知。
不过踌躇了会儿,景似还是不问了。
她只是猜测家族覆灭背后另有真凶,可万一真是皇上下的旨意,那她如今算是逃犯吧?
一切等到盛安再徐徐图之。
“多谢公子相告。”
道完谢,景似不再多留,转身回西厢房。
花月并未就此关上房门,直到景似的身影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他才皱了眉头,若有所思。
这一觉,景似睡得非常沉。
待天蒙蒙亮之际,她找夫子告辞,带着春儿下山去了。
自从家族出事,景似改行当仵作,这些年存了不少银钱,去除给爹娘留的,剩余盘缠足够抵达盛安。
她一路雇马车,风尘仆仆赶了十来天,车夫不愿再走,景似只能在落脚的城镇里又雇了辆新马车继续赶路。
新车夫是个不爱说话的Jing瘦男子,景似也乐得清静,坐在马车里,习惯性地取出坊间买的舆图对照。
忽尔,她颦眉,撩开侧边帷幔,见外面树木较多,人烟稀少,车轱辘碾过的道路越来越坎坷,忙去找前面驾车的车夫。
“车夫大哥,这条应该不是去盛安的官道,是不是走错了?”
车夫沉默。
景似愈发感到不对劲,“停车吧,我们就在这里下。”
车夫不停。
“车夫大哥,麻烦停一下车!”
回答景似的依旧是沉默。
这下她哪还会不明白?她们遇到歹人了!
景似心里害怕,却知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恶劣,遂当机立断,从包袱里拔出一把匕首架在车夫的脖子上。
“我让你停车!”
车夫终于勒马停下,怎么也没想到瞧着娇娇弱弱的女子居然随身携带利器,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女侠饶命,我让你们下车。”
“姑娘……”
春儿出来,见姑娘拿刀威胁车夫的性命,吓得忘了呼吸。
车夫咽下口唾沫,眼珠子一斜,发现景似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突然一个反手掰过景似的手腕,刀子调头架在了景似的脖子上。
他刚咧开嘴,不料,一把香粉扑来糊了他一脸。
“啊啊啊我的眼睛!!”
“快跑!”
景似一脚把车夫踹下去,拎上包袱拉着春儿跳下马车往回跑。
她后背的冷汗一层覆一层,心跳得飞快。
幸好,幸好她知道外面人心险恶,离家前备了不少毒粉迷药,还有一把匕首,用于自保,否则她今天岂不要栽在这?
跑出一段路,景似身后传来不明物体刮过树枝的声音。
她骇然。
不可能的,车夫眼睛受伤,不可能这么快追来的。
她与车夫无冤无仇,究竟为何?
除非……除非是车夫受人所托!那更不可能了,她自问没得罪谁啊。
不费几息功夫,一个黑影翻过景似主仆的头顶出现在正前方,拦住去路。
当景似看清楚对方的脸时,惊呆了。
“怎么是你?!”
青松客栈杀人案的凶手!
春儿挡在景似面前,两人连连后退。
“你到底是谁?”景似问。
有武功在身,有本事逃脱衙门的关押,却装作弱女子,大费周章地用美人欢杀人。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女子二话不说,拔剑刺来。
景似大惊之下只能推开春儿喊道:“分开跑!”
“姑娘!!”
景似估摸着杀手的目标是她,春儿大概率会安全,只希望春儿尽快搬救兵来。
耳听后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