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勖在嘈杂声中睁开眼,扭头朝声源处看过去,几个男生正排着队站在过道上,一个接一个地起跳摸着吊灯。
他睡意都被无语没了,刚抬起手想伸个懒腰,发现队伍第一个刚摸完吊灯蹦跶着下场的人正是姚放。
“……”沈东勖两条胳膊顿在空中,一路盯着姚放走回座位。
“醒啦!”姚放心情极好,两指捻着从吊灯上沾来的灰,“那边排队摸灯呢,就我摸到了。”
这话说得十分得意,沈东勖抿着唇将懒腰伸到底,才说:“好厉害。”
姚放被这敷衍至极的语气狠狠伤到了,“谢谢你夸我。”
沈东勖没接茬儿,想起了刚刚做的梦,如果不是被那些起跳又下落的脚步声吵醒,他也许能梦到最后。
真可惜。
“你做梦了?”姚放突然出声。
沈东勖吓一跳,眼里有丝被窥探的慌乱。
“看你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姚放在他桌面上敲着手指,“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沈东勖糊弄人。
姚放又问:“那你意犹未尽个什么劲儿?”
沈东勖挑眉,“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意犹未尽了?”
“都说了从你脸上看出来的。”姚放对着沈东勖的脸一阵比划。
沈东勖:“那你好厉害。”
还是那个敷衍至极的语气,夸得姚放二话不说就转回了身。
姚放:“……”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沈东勖后知后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幼稚,低头哂笑。
他其实梦见了柯让,细数起来,自从松林路可以通行后,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自家男友了。
虽然在同一栋楼里,又只是一个楼梯的距离,但不特意约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的话,偶遇的概率几乎小到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明白当初俩人之间每天一到两次的偶遇都是出自柯让单方面的Cao作。
他想见柯让,是立刻马上的那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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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节课是英语连堂,割去听力部分,文六来了次英语小考,但时间仍不太够,任课老师说先写完的交了卷就能走,并不耽误他们吃午饭。
打下课铃的时候只有两三个英语成绩比较拔尖的学生交了卷,方梓明还有小半面没写,心里又酸又羡慕,他不想考试,他好想去吃饭。
正埋怨着,余光里柯让已经放下笔站起了身,方梓明惊愕地看过去,柯让正盯着卷子,似乎是在纠结某一道选择题,同时抬腿跨过座椅,出座位的同时不再纠结,径直走向讲台交了卷。
这会儿也才刚下课不到五分钟,楼道上正堵,柯让靠里贴着墙走,估摸着等他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过了收卷的点,教室一空,他就能在桌上趴着睡一会。
自打降了温,校园广场上的喷泉便没启动过,只有清水在池里随风泛着涟漪。柯让顶不住这利刀似的寒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伸出手,将棉服外套的拉链一拉到顶,再缩着脖子抵御寒气。
这一系列动作刚完成,还没走到三步路,突然被人从后扯了一把,随后脑袋上便落下一顶帽子,大到直接盖住了他的眼睛。柯让知道这是自己棉服上的帽子,就是因为太大了,所以他没考虑戴上。
他仰了仰头,帽子便往后滑了一截,再转头想看后边是谁,奈何帽子太大,头是转了,但仅是在帽子里转的。
他“啧”一声咂嘴,又听见身后人轻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被他的举动戳中了笑点。
这声音就很明显了,不是沈东勖还是谁?
“有帽子怎么不戴?耳朵都冻红了。”沈东勖提着帽尖,露出柯让的一整张脸。
那张脸没什么血色,但唇和鼻尖是红的。也许是肤色太白,所以瞳仁的颜色才会那么浅,这点沈东勖想过很多次,他从没见过谁的眼睛能好看成柯让这样。
“不认识我了?”沈东勖笑着问。
柯让张了张嘴,愣神的这几秒钟里他才意识到,不见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想沈东勖的,见到面时那些想念才像被唤醒似的泄洪般从心里涌出来。
可这样不对,明明一开始就说好不会动真心的,但若是仔细回想起来,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起,越到后面他就越分不清真假,就像入戏太深,已经陷入戏里,把戏当真,又或许早就没了戏,一切本来就是真。
柯让慌忙移开目光,急匆匆往前走着,若无其事地说:“当然认识你啊!快走!等会好菜都没了!”
沈东勖几大步便跟上,又伸手拉住人袖子,顺着往下直接牵住了手。
“干嘛呀?”柯让想挣,奈何却挣不开,“这么多人呢沈东勖!”
“都上过论坛热帖了,还怕谁看见?”沈东勖一把将他拉近,几乎肩错着肩,拽着柯让往另一个方向走,“不吃食堂了,去我宿舍。”
他一早就点好了外卖,然后特意等一个偶遇,奈何楼梯上人太多,活生生变成他在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