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米是径赛中里程最长的项目,激烈又热血,凑热闹的人多,看台一早就被挤满。
沈东勖今天特意带了件亮绿色的复古美式棒球外套,说是看比赛的时候穿,这颜色站在一群蓝白校服中相对显眼,但柯让却没瞧见人影。
可能临时有事还没来,他心想,反正比赛也没开始。
临近打枪,看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宋忍忍和方梓明都挤到了最前排,两手护在嘴边大喊柯让的名字。
“别叫了别叫了。”柯让抬手往下压,示意他们消停会儿,“我这还没开跑呢,你俩怎么激动的像我已经拿了第一一样?”
“我觉得你真能拿第一,你耐力好啊,之前初中跑一千五的时候,你不也没跑过么,结果冠军。”宋忍忍说。
柯让翻白眼,“能一样么?这是三千。”
“那你就当两个一千五跑呗。”方梓明乐得不行。
柯让懒得理,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他抬着头问:“看见沈东勖没?”
“没呢,我俩从食堂来的。”宋忍忍说。
行吧,柯让撇撇嘴,转身回到起点上等待。不来就不来吧,省得他在意形象,跑累了干脆弃赛算了,虽然之前一直在说跑不下来就不跑了,但谁不想在对象面前展示好的一面呢,前提是对象得在啊。
失落吗?还好吧。
好吧,有那么一点失落,明明答应了,怎么不兑现呢?
打枪开跑,看台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呐喊声,柯让听见宋忍忍和方梓明的声音,在为他呐喊助威。
他侧着头在人满为患的看台上寻找沈东勖,只要是没穿校服的,他都会多看一眼,想确定沈东勖到底是否在场,结果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跑过看台,路过拐角处的沙坑,柯让瞧见李创宽大的身躯,对方显然也瞅见他了,甩着腿奔过来。
“我跳远可能会进决赛!”李创报喜。
柯让的呼吸很有节奏,不好回话,便不回话,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也加油!”李创说。
柯让依旧点头。
第二圈跑完时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看台上逐个撑起各色各样的雨伞,跑近时耳朵里能听到的加油声立刻放大,炸得柯让觉得烦躁。
雨丝直接落进眼里,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天气预报可真他妈的准。
这一圈也没在看台上找到沈东勖,再路过沙坑的时候,李创正蹲在那边,看柯让跑过来就起身跟着跑了一段。
“我进决赛了!”李创又报喜。
柯让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三步一呼吸,”李创在旁边说,“你别急啊,保留一些体力。”
他怕柯让没力气跑完整场比赛,殊不知对方心里正亢奋的要命。
柯让在某些时候真的倔到没边,就比如现在,因为不太相信沈东勖是个食言的人,所以他奋力不停歇地跑完每一圈,只是为了下一圈的寻找之旅。
李创又跟着跑了几步,慢下速度说:“我就不陪了,先回去比赛。”
柯让微微点头,继续向前。
这一圈还是没找到人,他也完全不知道这是第几圈了,只看到对面跑道上有位选手身后跟了一群陪跑,大概五六个人,都穿着红马甲,简直热闹。那人接过了陪跑人员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水从头顶淋了下来。
确实热,热得他也想淋上一头冰水。但是又没必要,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倒也凉爽舒服。
柯让抽空想,那些人到底是跑在自己前边的呢,还是被他超了一圈多的呢。得了吧,他哪有那么厉害。
空气很凉,呼吸导致鼻腔发痛,柯让最后只好张开嘴换气,嗓子里慢慢开始有了血腥味,好像有痰升上来卡在了嗓子眼里,他用力咽下去后没过多久又升上来,那感觉太难受。
跑到沙坑位置,李创又跟了上来,他的裤腿和屁股全沾上了shi沙,边跑边说:“我结束了,没进前三。”
柯让瞥他一眼,示意他不用陪跑,喘得比自己声音还大,可别累坏了。
李创跟着跑了大半圈,最后实在没力气,停在了看台下。
因雨势变大,看台上人挤人伞挤伞,想目标锁定沈东勖简直难上加难。
“这是第几圈了?”李创仰着头问看台上的宋忍忍。
“第五圈。”宋忍忍说,“我就说他第一吧,一直匀速没慢过也没停过,谁都没我弟耐。”
柯让抬手将黏在额前的shi发捋到头顶,抹了一把眼睛,使视线清晰了些。衣服shi哒哒地贴在身前,难受的要命。
跑过一个弯道的时候,坐在高架上戴着渔夫帽的老师突然打响了手里的枪,震耳的枪声在柯让的耳边炸开来,那劲道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
哈?
他这就第一了?
柯让在全场的呐喊声中变得更加兴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很轻盈,像浮在半空,虽然很累,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