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挺让我惊喜的。”
沈璃没说话。
时炀又打量了她一圈,尤其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
“原来那点药量,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你能选择跳车,才是勇气可嘉。”
那辆车后排的车门开着,再看沈璃身上的伤,不难推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倒是和你妈妈很像。”
时炀目露想念,
“那时候,她也这么做过。”
沈璃眉心一跳,咬牙沉声念出一个名字。
“Dylan。”
时炀安静几秒,笑道:
“很多年没人这么喊过我了。”
果然!
沈璃太阳xue“突突”跳着,胸膛内似有火焰灼烧,疼的她浑身颤抖。
时炀轻叹:
“但那时候我太喜欢她了,所以虽然想见她,但终究不舍得她疼,还特意和他们交代了这一点。结果,就因为这个,导致最后我没能成功见到她。”
现在想想,仍觉可惜。
这话实在是荒唐可笑至极。
沈璃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不,他就是个疯子!
“时炀,你不配谈喜欢她,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
时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我当然喜欢她。”
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质疑这一点。
“她也喜欢我。”
沈璃就那么冷冷看着他,似讥似讽。
时炀似无所觉,微微偏头,道:
“她学国画,我也是。她最喜欢的画家是宗佩,我也是。她最喜欢上的课是艺术概论,我也是。我的画,她最懂,她的画,我也能感知里面所有的情绪和想法。”
他看向沈璃。
“你也学画,应该知道,找到这样一个完美契合的人有多么可遇不可求吧?”
他唇角掠过一抹嘲讽。
这是他难得露出的神色。
“而沈知谨——他什么都不懂。”
第1202章 山雨重重
“他不懂构图,不知立意,色彩感知和美学天赋几乎为零。”
时炀轻嗤,
“物理,天文,枯燥的实验和繁复的数据处理……你知道她对这些,根本毫无兴趣么?”
“他们在一起,聊些什么呢?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的爱好,彼此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两个人,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他们之间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我不一样。我那么了解她。她想看画展,想聊天,高兴了或者不高兴了,笔锋落在纸上,没有人比我更懂。”
他看过她的很多幅画。
她的喜怒哀乐,都跃然纸上。
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一直都过的安稳平顺。
他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天赋出众,懂事知礼。
别人反复练习,画出的画也依旧不比他随手一作。
称赞、夸奖、羡慕,仰望。
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别人追逐许久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在所有人看来,他是天之骄子,他们都渴望成为他,拥有他所拥有的一切。
然而,或许是以为这一切太过唾手可得,又或者他生来对这些毫无兴趣——那些外来的附加的情绪,只会令他厌恶。
赞扬不能使他欢喜,仰慕不能令他高兴。
仿佛从有自己的意识开始,他就天然缺乏某些东西。
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直到小时候有一次,他喜欢上对门邻居家小孩刚买回来的一只猫。
他想将那只猫带回去,对方当然不同意,最后好说歹说,才答应借给他一个下午。
晚上那家人来接的时候,才发现那只小猫已经被他用水果刀杀死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
然而他抱着那只小猫的尸体,不肯撒手。
“这是我的了。”
他说道。
那天,他第一次挨了父母的耳光。
也是那一次开始,他知道,有些想法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
他们不会理解。
他向来聪明,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于是他认错、道歉、忏悔。
他成为所有人眼中脾性温和,知礼清雅的时炀。
他对那些嗤之以鼻,却又将之揉碎,为自己塑一个金身。
人人脸上都带着一张面具,包括他,这没什么难的。
他习惯、并且擅长扮演人们最喜欢的模样,久而久之,面具戴久了,融入皮rou,渗入肌骨,再无法摘下。
直到他遇到顾听茵。
鲜活、灵动、天真。
她好爱笑啊。
自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