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被打到手,魏柏疼得“嘶”了一声。
傅知夏冷眼扫过,看见魏柏额角眉梢的伤口,停了一秒,才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压着火气,稳下情绪说:“别去了,他回来了。”
没过几分钟,庄颍喘着气跑来,一脸惊魂未定:“你可算回来了,你到底干嘛去了,你都要急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今天……”
“庄颍,”傅知夏打断她,“甭搭理他,你回去睡吧。”
“你啊!”庄颍走前还往魏柏胳膊上狠狠戳了一戳,低声说,“好好认错。”
魏柏低着头,定在原地,不敢吱声,像个等着被斩首的罪犯。
停了好一会儿,傅知夏才扯扯衣领,脱掉皱巴巴的外套,开柜门去翻找东西。
魏柏的眼睛追着傅知夏,余光不经意瞥过柜子上层,瞬间就僵住了。
柜子顶层摆着个玻璃瓶,瓶里插着几支玫瑰干花,花瓣已经没了水分,边缘有些蜷曲,一共七枝,每一枝都完完整整,在干枯中泛出灰调的颜色,不再鲜艳亮眼了,却更长久地绽放。
他没送人,也没丢掉,还把鲜花做成了干花。
傅知夏关上柜门,臭着脸把药箱塞进魏柏怀里。
“自己弄,没事不用叫我。”
再多一个字傅知夏也不愿意说,连鞋都没脱,他就疲累地倒在床上。
魏柏默默关掉顶头的灯,抱着药箱,手足无措,连呼吸都找不到合适的频率。
他坐在台灯前,面朝着镜子,这才看见自己一脸的擦伤和淤青,拿棉签沾了点双氧水,在眉骨的伤口处擦了两下,不算疼,重点的伤在膝盖和右手掌心。
膝盖黏糊糊一片,擦掉一大块皮,血混着渗出ye粘在裤子上,魏柏花了好大耐心才把伤口上的布料揭下来,咬着牙忍疼,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身后忽然响起烦躁的动静,傅知夏已经撑着床边坐了起来,两人眼神才一相接,魏柏忙缩着脖子扭回头。
“拿过来。“傅知夏冲魏柏伸出手,脸色依旧很冷。
魏柏恭恭敬敬地把棉签递到傅知夏手里,放手的瞬间忽然腕上一紧。
傅知夏把魏柏的手腕扭了半圈,看清那些霸占了一半手掌的擦伤时,眉心倏地挤到一起。
擦完了手,傅知夏在魏柏面前蹲下来,将他的裤腿又往上膝盖上翻了两翻,顶着一张冰山似的冷脸,小心翼翼地给那片伤口擦双氧水消毒。
“干爹……”魏柏看着傅知夏的头顶,想碰一碰他的头发,手伸到距离两三公分的地方,指尖蜷了蜷,又收回来,低声说,“我错了。”
傅知夏没接话,给膝盖包好纱布,处理完了,又去收拾药箱。
“滚回你床上睡觉,今天别再跟我讲话。”
傅知夏躺下,扯了一把被子,把自己缩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魏柏耷拉着脑袋,膝盖不方便打弯,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小床。
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隔在两人中间。
魏柏侧身躺着,听了一夜钟表的滴答声,
天快亮了,眼皮才沉沉放下来。
然后做了个梦,耳边有许多声音,在哭、在喊,嘈嘈杂杂混成一片。
惨白的太阳,消毒水味的房间,床单上有许多血,被蒙着脸的尸体躺在下面,医生和护士没有表情。
“干爹?”
魏柏看见傅知夏走向自己,面无血色,对他视而不见。
傅知夏在病床前停住,手指碰到床单,指尖不停地抖,像掀一块铁板,废了全身力气才看到那张脸——我的?
魏柏感到惊恐,那个死掉的人是我的话,那现在的我是谁?
魏柏一低头,竟然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人能看见他,他是透明的。
傅知夏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去,魏柏连忙飘过去追。
医院的大楼投下铺天盖地的Yin影,迈进阳光里,傅知夏忽然走不动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吐,可是吐不出来东西。
魏柏也开始痛,像通感,从内脏开始痛,好像活人进了焚化炉一样痛。
他跑去叫傅知夏,到了太阳底下,透明的身体忽然有了形状。
“我在这呢,你看看我,干爹,你看看我。”
魏柏的手穿过傅知夏的肩膀,猝然间,肩膀变成了带刺的玫瑰,扎得他满手鲜血……
掌心一阵剧痛,魏柏攥着纱布猛然惊醒,他坐起身,一抬头,发现傅知夏正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眉头紧皱,一动不动,也不知盯了多久。
“干爹,你醒了?”魏柏心里仍没底。
傅知夏淡淡“嗯”了声,说:“醒了就洗漱吃饭。”
“好!洗漱!吃饭!”魏柏奉旨一样把傅知夏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捂着膝盖蹦得飞快去洗漱,脸洗得十分潦草,左手撩起水,猫爪子一样单手搓脸几下便罢。
回来时,傅知夏正在盛饭,魏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