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放学,教室里的人散得七七八八,魏柏蔫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趴在桌子上假睡。
桌位靠窗,玻璃被人叩出来几声响。
魏柏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拿手腕护住耳朵:“别敲了,我不吃。”
“不吃是么?行吧,那我走了。”
一听声音,魏柏就猛然惊坐起来,瞪大眼睛看向不知何时立在窗外的傅知夏:“干爹!你怎么来了?”
傅知夏的手指在瓷砖上敲了两下,冲魏柏抬抬下巴:“走吧,午休俩小时,劳您大驾去吃顿饭?”
“你下午没课吗?”魏柏蹭在傅知夏胳膊边上,“怎么会有空过来?”
“跟老朱换了节课。”出了校门,傅知夏点了一支烟,烟头咬在嘴里,他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些什么,魏柏一侧眼,不经意瞅到“证明”两个字。
学校附近都是些小餐馆,虽然门面不大,但怎么也比学校食堂里的大锅菜好吃。时间紧,傅知夏挑了个窗明几净的家常菜馆。
“说说,昨儿受什么委屈了?”傅知夏给魏柏开了瓶可乐,他一早发现魏柏不爱喝nai制品。
魏柏习惯性地把吸管口咬得很扁,低着头:“没有,没受委屈。”
“那我换个问法,”傅知夏说,“说你昨天在电话里蔫了吧唧的原因。”
“……”魏柏在傅知夏面前基本藏不住秘密,什么情绪露出点蛛丝马迹立刻无所遁形,掩饰也是多余,“就……我妈她有人了,我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儿,他们在一起,比跟我更像一家人。”
似乎一早有预感,韩雪梅近来涂脂抹粉,越发会打扮了,傅知夏倒没有露出多么震惊的表情,他理解韩雪梅的选择,也理解魏柏此刻的心情。
“魏柏,一辈子很长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多一个人替你陪妈妈是件好事。”
魏柏盯着眼前的烧茄子,忽然记起来韩雪梅也会做这道菜,但他已经许久没吃过了。
“我不是不能理解,可是……”魏柏说,“我现在好像从单亲一下子变成了孤儿。”
“你是孤儿?”傅知夏看着魏柏,问,“我是谁?”
“你是干爹啊。“
傅知夏隔着餐桌用小腿往魏柏裤腿上踢了一下:“有干爹还孤儿!”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么?”魏柏盯着傅知夏的瞳孔,极为认真地问。
空气突然有些凝滞,空调扇叶呼呼吹着冷风,气流撩过傅知夏的发丝,顿了顿,傅知夏弯着眼睛笑:“会啊。”
这两个字说出口,傅知夏也就没再掂量去留,到底是把那张写好的离任书塞进了抽屉最底下。
暂且,是用不到了。
关于韩雪梅和那个男人的事,韩雪梅不讲,魏柏也就一直揣着明白没问,直到再一个星期天放假,韩雪梅打电话将魏柏叫出来吃饭。
这顿饭订的是家气派的酒店,四个人坐在一个大包间,点了一桌子魏柏叫不出名字的花花绿绿的菜品。
“魏柏,这个是周叔叔,”韩雪梅拍着魏柏的肩,又向他介绍小女孩,“这个是妹妹,叫彤彤。”
“彤彤乖,”周正握住彤彤的手腕,举起来象征性地挥了挥,“快,叫哥哥,这是哥哥。”
魏柏不笑,也不讲话,像一株被强行嫁接过来的枝丫,怎么摆都觉得难以融洽。
他只是观察着,周正看上去不像多么Jing明刻薄的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剃着规规矩矩的平头,会帮韩雪梅拉开座椅,倒茶,试水温,笑起来有几分敦厚,不太像是会欺负韩雪梅的那种人。
这个彤彤对韩雪梅并不抵触,但对魏柏却不怎么友好。
周正叫她喊魏柏哥哥,她非但没喊,是连看都没看魏柏一眼,用叉子叉了两颗装饰用的圣女果往韩雪梅和周正盘子里各放了一颗。
这是怕自己分走爸妈的关心吗?魏柏不太能琢磨出这个小女孩的心理活动。
周正对魏柏笑笑,面带歉意:“她还小,不懂事,小柏你别介意。”
魏柏回以机械的笑,一顿饭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韩雪梅不停地充当两边的润滑剂,帮忙夹菜,说笑,但魏柏仍旧觉得僵硬、尴尬。
说到底不是一家人,礼貌却陌生,同在一桌吃饭也免不了隔膜。
中间周正去了趟洗手间,韩雪梅同魏柏说:“周正对我很不错,他是离异有一个女儿,我也是一个人带着你,妈想了很久,还是同意了,”韩雪梅笑里带着些宽慰,“你现在在县城上学,我跟他结了婚以后,家就落在县城了,咱以后在县城有家,你就再不用来回跑了……”
魏柏突然打断韩雪梅:“我不反对你们结婚,但我不会住你们那,以后放假,我还是要回去找我干爹。”
韩雪梅摇摇头:“傅老师他那么年轻,人又出挑,他怎么可能在农村教一辈子书,他早晚是要回去的呀。”
魏柏依旧顽固不化:“那我就跟他住到他回去那天。”
“怎么跟你讲不明白呢?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