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你还是完成了复查。
接下来的时间你注意了自己的位置,177则闷声不吭地让你做完了检查,一直盯着天花板看。直到你清洗完手套,开始自顾自洗漱,它才转过头来看你。那目光太过强烈,让你忍不住看了回去。
“有什么事吗?”你问,拿着还没洗的牙刷。
它皱着眉头看你,看起来想说话,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把头转了回去。你等了几秒,继续洗完你的牙刷,离开浴室睡觉去了。
177恢复得还不错,最大的问题是它不吃东西。恶魔和某些野生动物一样,吃一顿的储备能支撑过不短的时间,但能忍饥挨饿不意味着不需要摄食。一个负伤的恶魔需要大量进食,你见过受伤的恶魔士兵在几分钟内吃掉(并消化掉)与自身等重的尸体。
你不知道177为什么不肯吃,是因为罐头不合口味,还是它在绝食?在阻止它自杀的预防工作上,你做得与阻止它逃跑的准备一样多,只是那些祷言与设施从未被触发,它似乎没再想自杀过。
你想知道177到底在想什么,为此你一直关注着它,做简短的观察笔记。如果接下来你依然没法让它吃点什么,这观察就得中断了。
随后几天你买了另外的罐头,从兽类小恶魔到人形魅魔专用,再到植物型魔物饲料,它都不吃。那些丢弃的罐头即使用塑料袋好好裹住,外逸的味道依然引来了嗅觉灵敏的苍蝇,你只好搭车将垃圾直接扔进几个街区外的垃圾场。有信徒在公交车上向你打招呼,他看见了你黑色塑料袋中罐头的形状,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是啊!有时候这些小天使就是那么口味刁钻,店里买的东西不行,你得自己下厨给他们做。”他溺爱地谈起那条在你看来已经肥胖过度的三岁小猎犬,“有什么办法呢?我爱他啊!”
整整四站路,这位先生都在谈论那条狗的食谱,你在合适的停顿点发出一些合适的声音。下车时他已经认定你也在照顾某只挑嘴的流浪犬,认为你是个志同道合的狗友,热情洋溢地邀请你有空去他家。你有大半时间在神游天外,不过你觉得一些建议姑且可以尝试,比如,店里的罐头不行就自己做。
当然,不是说你要去拖尸体。
亵渎死者是不对的,挖掘坟墓是不对的,杀人更加不对。在这远离战场的平静小镇上,恶魔尸体不是常见的东西。唯一的选项是动物尸体,它们每天都品种丰富、品质新鲜地出现在菜场。
你与卖家讨价还价许久才买下一个恶魔,为后续事项支出时却毫无犹豫。购买是额外支出,但治疗与饲养却是你的日常生活,如果不把钱用在食物、医疗用品、圣具和募捐上,你还能把它用在哪里呢?何况牛rou的话,即使177不吃,你也可以用来喂自己,不会被浪费掉。
生rou被摆进食盆。
177躺在浴缸里,它今天比昨天还要不活跃,饥饿一定困扰着它。你放下食盆,向后退开,等待着它的反应。
将近十秒钟,177没有动,它看着食盆中没有切过的生牛rou,你看着面无表情的它。生rou之外你还准备了别的东西,再不行你会试着固定它再强灌点什么。饿死的恶魔腐败得很快,出于止损考虑,如果一切尝试都不成功,你大概需要杀了它,或者在它活着时把rou弄下来。
177动了,它慢慢爬到靠近食盆的那一侧,爪子钩起那块rou,看着滴血的横截面与那半截骨头。它看了一会儿,猛地开始狼吞虎咽。
恶魔的牙齿相当尖锐,能轻易将生rou从骨头上刮下来。177撕咬生rou的样子当然称不上文雅,但你见过太多恶魔大快朵颐,不由得为它吃东西的样子惊讶。它已经饿了这么多天,当它开始进食,它看上去却毫不享受。
177吃得很快,撕咬,咀嚼,吞咽,下一口。它吃起生rou来好似跟rou有仇,恶狠狠的,仿佛进食对它来说是桩受折磨的债务。这个恶魔吃rou吃得像吞食蜡块,又吃得一干二净,半点不剩。它舔掉手指上稀薄的血水,看了看残存的骨头,将骨头也一点点嚼碎吃掉了。
牛rou只有巴掌大,对于一个饥饿的恶魔来说绝对分量不够。这本来就是测试食性的样品,你准备了许多小样,准备一一尝试,来找出它究竟吃什么。目前看起来运气不错,旗开得胜,不过你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试试别的。
你把洗净的甘蓝叶子放进177的食盆里,它匪夷所思地看着你,大概从未见过喂恶魔吃素的家伙——可是你也没见过不吃人rou的恶魔啊。你安静地与它对视,最后又是它撑不住移开了目光。177抓起菜叶,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原来真有恶魔吃蔬菜,你想,是混血的缘故吗?你想知道177是真的吃蔬菜还是刚好就吃甘蓝叶子,于是你拿了一个西红柿。
你把西红柿放进食盆,它再一次看你,用那种看紫羊的目光。
你正直地看回去,它放弃了。
177用手心擦了擦西红柿的皮,对着那里咬下去。它吮吸着溢出来的鲜红汁ye,看上去比吮吸鲜血时放松得多。你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