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细莎扎在原地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眼看着他面皮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骜夏瞥了一眼桌上的银锭,好似随意取了个什么物件儿把玩似的拈在指尖,又翻过来看了看银锭底部的铭文:“大章银号的印子,想必是刚兑出来的整银,不知相公为谋一面攒了多少光阴?”
,他们又喜欢女孩儿机灵,省得自己多费口舌。
骜夏抬起一只手来拨了拨头发:“倒是不曾听说明霜喜欢狸奴的。”
骜夏笑吟吟地曼步贴近,拉着冉细莎的手去摸自己的裤带,卧房中
这两人不知彼此心思,只是往幽深处走,又是半盏茶的功夫,林中小径豁然开朗,尽头是一处独立隔绝的幽静庭院。
冉细莎只觉越走越是林木深深,便悄悄侧过脑袋环顾四周,借着月色也可见园景幽雅娴静,池塘假山错落有致,亭阁掩在花木之中幽深曲折,如此走马观花便足见精巧秀美,心中不由大为震撼,又想明霜姑娘国色天香,也当住在这般妙处。
但明霜姑娘却是销红里的特例,也不知是哪个好人家的女子流落至此,总之是吹弹歌舞,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此女从不笑颜待客,常年是一副娇丽容颜冷若寒霜,倒也不负了她的花名,销红里更是曾立赌注,说是哪位良人可搏美人一笑,销红里分文不取,愿促佳缘天成,只可惜时至今日,也不见谁有这个福分。
此时冉细莎得了应许,又不通这青楼的门路,只知诚惶诚恐地跟在骜夏身后,却不晓得骜夏并未带他上楼,反而是走了暗道下楼,往后园去了。
男人虽然温和有礼,不曾嘲讽冷待了冉细莎,可显然也并未把他的话挂怀,每句回话只是凭着自己性情随意应付,冉细莎虽然不谙风月,但也不是痴傻,知道对方在敷衍自己,只得从怀中摸出两枚崭新放光的的敲丝银锭,极为郑重地放在酒案之上。
冉细莎一看四周心下更加惶恐,心道女子闺房怎可擅入,急忙凑上前去想拉人离开。
冉细莎听他哼曲儿,只觉得十分悦耳动人,自己的心神都好像要被勾了去,不由得抬起头来痴痴望着骜夏高大的背影,心道这般伟岸男子,不知又是遭逢了什么变故流落在此,肯替自己引见明霜姑娘,亦是个善良人,便在心底悄悄祈愿,盼他能早日跳出苦海。
“哦——”骜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又岔开了话题问道,“你家狸奴是个什么品貌?”
“五年,”冉细莎老实道,“彼时小生乡试落榜前途灰暗,捡了只小猫相依为命,但遭恶霸抢去险遭杀害,是明霜姑娘出面救下小猫,交还于我便飘然离去,后来得知姑娘在此谋生便萌发此意,日日积攒只为再谋一面,别无他求!”
冉细莎虽然不解,但见有人好奇自家爱宠也是十分欢喜,便轻轻笑着说:“是只绿眼黄狸花,很是威猛不凡,陋舍没有鼠患正有它的功劳。”
只是明霜姑娘并不出卖良宵,仅是独见佳人一面,便要纹银二十两,冉细莎这样一个打扮朴素的平头百姓,又如何跑上门来指名呢?
沉默持续了良久,骜夏忽然松开冉细莎的胳膊缓缓站起身来,手指绕着鬓边长发悠悠笑道:“相公随我来吧。”
销红里临街主楼一楼是寻常酒客,只看些歌舞表演吃点薄酒,二楼便是小有身家可点侍女陪酒的,三楼是单间的包厢,再往上几楼便是夜宿的厢房。除此之外,主楼背后还有另外的袖珍园林,其中亭台水榭一应俱全,恩客可在此狎玩野合,若是富贾显贵想要小住,深处亦有独栋的小宅小院。
冉细莎遭得众人奚落,早已捂住面颊缩成了个乌龟,这番听到骜夏仍是婉声询问,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便在骜夏耳边悄声道:“明霜姑娘曾经救过我家狸奴,我见她美艳善良,便十分欢喜,后来才知她是此处的姑娘……”
冉细莎这一番话说得恳切真诚,周围偷懒凑上来看热闹的侍女都忍不住发出了一些怜惜的叹息,骜夏不着痕迹地斜了一眼,女孩儿们便又嬉笑着散去了,骜夏又看了看冉细莎湿润而明亮的眼眸,沉默了片刻,只是敛目去望手中的银锭。
骜夏领着冉细莎径直步入小院,也不见有侍女丫鬟,进得屋来一眼便知家具陈设华丽讲究,只是仍不见主人身影,冉细莎不及发问,骜夏便已熟门熟路上了二楼,只好提着衣摆跟上,到了二楼,便是卧室了。
谁知他刚刚抬起眼睛,便见骜夏一拨衣襟,衣袍顺着胳膊直直滑落在地,露出一副健美强悍的裸体。
冉细莎这一句话出,周围已然起了不小的哄笑声,有说他不自量力的,也有说他癞蛤蟆趴在阴沟里想吃天鹅肉的,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枚铜板,朝冉细莎这厢丢了过来,好似在打发要饭的。
骜夏走在前头,也不知冉细莎心中已是一番感慨,只是慢悠悠地领路,口中哼着些不成调的曲子。
骜夏却还是雷打不动,一副谑然微笑的模样:“相公莫非也是慕名而来么?”
“小生虽非显贵,但银两也是足色足数,只望见明霜姑娘一面,以表爱慕感激,从此不再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