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你这里的情调,浓浓的法国味。”我感叹道。
她轻轻一笑,眼里透过一丝骄傲,有些欣喜地说:“怎么,你也喜欢法国吗?”
我点了点头:“是呀,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和我一样喜欢普罗旺斯的Mimosa。”
她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忧郁,就是这一点点变化,使我鼓起了勇气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收起了笑容,仔细打量着我。比起三年前,我成熟了很多,想要做些改变,甚至将留了很多年的长发剪掉。
“是你!”对视几秒钟后,她认出了我,惊喜地说:“你就是和我同机的那个女孩,如果没有认错的话,我们还在摩纳哥见过面。”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见。”我仔细打量着她,“你变了,真的变了,刚才真是不敢认你。”
她现在看上去像是一朵荷花,带着荷花般的笑容。
“你不是也变了吗?”她看着我的短发,“成熟了不少。”
谈话间,从店里间跑出一个小男孩儿,嘴里喊着“妈妈”,径直扑进她的怀里。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用彩笔画好的画,上面画着一个正在驾驶飞机的飞行员。
“妈妈,你看我画得好看吗?”他把画递给她。
她手里拿着这张充满幻想的画,脸上自然流露出一个母亲幸福的笑容,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结婚戒指。
她慈爱地抚摸着小男孩儿柔软的头发:“思阳画得真好!你长大肯定能当一个飞行员。”
我心里一阵感动,又是一丝淡淡的酸痛,怎么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心有所归,幸福地为人妇。
这个叫思阳的孩子抬眼看着我,他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我冲他一笑,轻轻招了招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冲我一笑,转身跑回里间。
“你的孩子真可爱!”
“谢谢,他很聪明。不到三岁,就已经能认字了,还喜欢画画。”她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由衷地称赞着自己的孩子,“只是见了生人还有些害羞,尤其是像你这样一个漂亮阿姨。”
因为赶时间,我只好和她告别。
收钱的时候,她给我打了六折。
3
在北京的这一个月,我常常去Mimosa,或是买花,或是喝咖啡,更多的时候是来找她聊天。
三月,北京的初春,常常是艳阳高照。
坐在靠窗的一角,在洁净的空气里品尝着一杯苦中带甜的咖啡,看着鱼儿轻盈游动,我会伴着动人的法文歌读一本很久以前就想看的书。在这个花香四溢的乐园里,透过一层大大的玻璃窗,欣赏外面的车水马龙,心情自然是轻松愉悦。
天注定,我和这个叫林紫馨的女人成为了朋友。
因为要打理两个店的生意,还要照顾孩子,紫馨很忙。但她却常常忙里偷闲地坐下来和我喝杯咖啡。我们年龄相仿、兴趣相仿,可以天南地北地大聊一番。
我们之间越来越熟悉,我这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单身妈妈,并不是我想像中有个疼爱她的丈夫。她说,她唯一爱过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她也不准备再嫁,现在一个人带着他们的孩子生活。
反正闲着没事,我跟她学着插花,制作用来装饰的干花。
她给我讲各种花的来历、选购及保养,完全是一个鲜花专家,她还喜欢和我讨论赏花之道,如何欣赏花的“色香姿韵”。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荷花和睡莲是两种不同属的植物。荷叶出水而睡莲叶多半浮水,前者结莲蓬和长莲藕,而后者则无。
她家保姆生病,我帮她照看思阳。
我很喜欢思阳,他笑起来很可爱。从他端正可爱的五官上,可以想像到他的父亲一定是一个英俊可爱的男人。思阳很懂事,不像其他同年龄的小男孩在外面大叫乱跑,将身上的衣服弄得很脏。他喜欢坐在那里画画,画里仿佛有一个奇妙世界,吸引着他。我有时看不懂他画的什么,也许他将来会成为一个新的印象派画家。
思阳有时会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鱼是怎么睡觉的?为什么有些花要放在有冷气的柜子里?有几次,我带着他到公园玩,他可爱的样子使我也产生了要孩子的欲望,哪怕是当一个单身妈妈。
我很佩服紫馨,对她充满好奇,因为她仍然是个谜一样的女人。每当问及她的故事,她往往是轻轻几句带过,她说,那像是一本有很多章节的书,需要时间和勇气去翻看。
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她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她开了两瓶珍藏了好几年的法国波尔多红酒,我们喝得很爽。因为晚了,她便留我在她家过夜,说第二天亲自开车送我去机场。
那天我们谈得很尽兴。我讲了自己在外的痛苦和欢乐,还有失败的爱情,对男人甚至是人生的失望和不满。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幸运的人。她仔细聆听着我的故事,不像是一般朋友那样只会善意地附和而是会恰到好处地加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所谓的痛苦失意在她眼里